三人回到大厅,李莲花告知了玉红烛找到了草药,需要熬成胶,但是还需要一味药引一起服下,明日也是破案的最后时间,尽管玉红烛不情愿,却还是碍于诺言答应了
“不是说今天就可以治好云娇吗?为什么还要等明天?”方多病跟着李莲花进了房间追问道
“太直白”李莲花坐到床上,苏挽清则坐在椅子上倒茶喝
“什么意思?”
“昨天就没睡好,先休息一下嘛”
“这事情都还没解决呢,你还没睡得着?”
“ 方少侠,这破案是很重要,但这个身体更重要,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惜命,哎,你看你啊,你这个眼圈发黑,肝火旺盛,身体太紧张了会出毛病的,你先出去吧”
“你倒是一向如此,总能在局外旁观,可我不行,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小棉客栈里发生过的事情,这凶手早就估计好这一切,这小棉客栈就是一个戏台,把我们圈进来看了一场鬼杀人的游戏,可被圈进来的人何其无辜呢,这旺福……”
方多病不忍继续说下去,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苏挽清摆好了杯子:“喝一杯吧”,把两个人招呼了过来
李莲花拿出自己的酒葫芦,给三杯子倒上茶水:“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带着他去冒险,又或者呢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看牢一些,他就不会出事,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呀?”
方多病垂了垂眉眼:“无论如何,只是我没有照看好旺福”
李莲花酝酿一番,安慰道:“少年时呢,意气最盛,总想着庇佑天下的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而且总觉得呢,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可事实上呢,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这并不是我们都能掌握的”
苏挽清也接着安慰道:“旺福受难,你心里肯定是比谁都难过的,但是也大可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于自己”,苏挽清捏了捏手中茶杯:“人呢,总得先学会放过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
方多病轻扯嘴角:“你们这是在安慰我吗?不是说你们金鸳盟个个都穷凶极恶,还有你们这么好心”
“所以我说了呀,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
方多病切了一声,将手里茶喝干净,算是接受了这份好意:“可我还是觉得不对,你说这玉秋霜如果真的死在玉城,可她死了也有七日有余了,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这尸体还是好好的在流血呢?”
苏挽清把打开一旁的盒子:“这一天东奔西跑,说了那么多话,想必你也饿了,来”她把盒子往方多病那里推了推:“尝尝新鲜的冰镇西瓜”
“不是你们怎么都还有心情一个睡觉一个吃瓜”
“这秘密都在里面呢”
“秘密?”方多病疑惑的拿起一瓣西瓜,尝了一口,又立马吐掉:“呸呸呸!这才放了多久,怎么还是坏的啊?”
方多病很快反应过来:“腐败的尸体”
李莲花赞赏道:“你这反应够快啊,这冰过的西瓜,总是要坏的快一些”
“难怪这玉秋霜的尸体,在小棉客栈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到玉城就腐败的不行了,原来是和冰块一起放在镖箱里了”
“那冰块呢,应该是用血造成的,只怕还是用血冻成的血冰,这样才能在融化时化为汩汩鲜血,造成玉秋霜新死的假象”
“这么细微之处,难怪要烧了去,这可是藏不住的”
“这只是其中第一个谜团,你想啊,如果玉秋霜一开始在玉城,那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棉客栈?因为一开始玉秋霜就在这个镖箱里面”
苏挽清喝完最后一口茶:“走吧,小棉客栈”
三人来到小棉客栈天已布上黑幕,屋内还保留着当天的没来得及收拾的残局
“我去趟厨房”李莲花边说边往那去
方多病疑惑道:“你去厨房干什么?”
“去厨房脑子转得快”
方多病看向苏挽清,苏挽清耸了耸肩,随后开始四处转,方多病见此,也盯着地板上的血脚印研究起来
“这地上还留有当天的血脚印”
半刻,李莲花端着东西出来了:“来,我也让你们看看血脚印”
两人来到李莲花身边,只见他拿着一块白色的胶往木板上随意写了几个字,之后泼水上去,不一会儿,血色的字迹慢慢浮现出来
方多病惊讶道:“这怎么回事啊?”
李莲花解释着:“赤霞草熬成的胶本是无色,但一旦遇上水之后就会化成血红色”
所以是有人提前用赤霞草熬成的胶往地上画出脚印的模样,当狂风夹雨吹进屋内,脚印也慢慢以红色浮现出来
“这草不就是白天你要拿给云娇治疗疯病的药草吗?”
李莲花打了个响指:“没错,赤霞草呢就长在玉城的院子里,她摘来熬成胶涂成了鬼脚印,自然认得,她看了药汤,这疯病不就自然好了吗?”
“那那绿色的鬼影呢?那天客栈里的人可全都看见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苏挽清率先走到窗户前,将那隔窗拿了下来
方多病仔细一看:“流萤?原来是把流萤封在窗户里了”
方多病皱了皱眉:“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如何把云娇姑娘变成玉秋霜的呢?”
李莲花从那天残留的桌子上拿起杯子:“闻闻”
方多病把杯子放到鼻子下一闻:“生麻子?!”
“这店里的水呢,掺进了生麻子,为了就是让人微醺,看人并不真切,就更容易让云娇偷梁换柱”
“这云娇倒是废了不少心力啊”
“可惜来这里不是来找云娇的罪证的”
“那是找什么?”
“找云娇脱罪的证明”
李莲花看向独自去到楼梯口的苏挽清:“阿清,找到了吗?”
“找到了”苏挽清拿起被遗落在楼梯栏板上的金针和暖玉:“诺”
方多病惊讶的看着这两物:“和杀死玉秋霜一样的金针?!可是这玉是……”
“青泠不是说过了,玉秋霜送给娇的那块暖玉”
“有人要杀她!”
“怎么大一出戏,光靠云娇是完不成的呀”
三人又来到楼上云娇的房间,分别各处看了看,不多时,李莲花就找了梳妆台下的皮影:“这东西果然还没来得及销毁”
苏挽清接过皮影看了看:“这手艺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江湖小门派,扈江浦家,扈江浦家以操控皮影而闻名于天下,却没有想到的是一夜之间扈江浦家因为赌债而全家覆灭,之后也就销声匿迹了”
方多病也接过皮影研究起来:“这丝线很细,看来只需要操控之人指功了得,便可不在这屋内操控皮影”
自此小棉客栈的鬼杀人事件明了
玉秋霜本是死在玉城,但尸身却与血冰一起封入镖箱送到镖局,而凶手在以走人头私镖为由贿赂程云鹤,程云鹤不想私标暴露,自然也不会逐个开箱查验,于是玉秋霜的尸体被这样被运到了小棉客栈
云娇带着护卫以寻找玉秋霜为名,提前一日住进客栈,便可用一晚的时间布置,次日傍晚她扮作玉秋霜进门,配合皮影装出二人对答的声音,远处的护卫们只会当是二小姐,真的回来了
镖箱用寒铁密封特制,六日正好血冰融化,而将镖箱抬入客栈时,血水更为溢出,直等人接近便会察觉异常
而这时的云娇恢复妆容,独自下楼沐浴,等头顶血水渗下,她将大家注意力引上二楼,便可让护卫们发现二小姐不见了,染血的镖箱也一定会被打开,玉秋霜的尸体就此重见天日,这场鬼杀人的大戏也就唱完了
苏挽清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场戏呢,需要杀个人做引,却没有想到是旺福碰巧在二楼,他很命苦”
方多病气愤:“当时云娇在一楼,是这幕后之人杀死旺福,能让云娇做下这么多戏码,如今还装疯隐瞒住真相的……”方多病思索一番:“宗政明珠”
李莲花不由得嘲讽:“这云娇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没想到的是,这凶手还要杀人灭口”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等凶手再次出手,出发之前,你不是在云娇的房间已经设好了机关吗?”
方多病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李莲花都知道:“这你也知道,果然是老狐狸”
李莲花不打算和方多病计较:“现在呢,就等凶手自投罗网了,也好解开我心里最后一个疑惑,那一针和那一掌,凶手为什么要杀玉秋霜两次”
夜色渐浓,果然有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悄然入了云娇房间,在他快要动手时,方多病的机关触动,一张黑网将那人罩住,屋内灯也随着而亮
李莲花和方多病走进屋内
“终于现身了,露个脸吧”
“是我”等那人睁开捕网转过身来,却把方多病惊了一下:“玉城主?”
李莲花相比淡定了许多
玉穆蓝反过来问他们道:“你们做什么?”
“是你要杀了云娇?你就是害死玉秋霜的那个人?”
玉穆蓝故作无奈:“我不过是担心她的病情,过来探望一下罢了”
李莲花毫不留情戳穿道:“这云娇都疯了两天了,你现在才来,是怕她口无遮拦说错话吧?”
玉穆蓝有些恼怒:“请注意你的言辞,莫忘了你我的身份!”
“这深更半夜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响动的玉红烛赶了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是宗政明珠
玉红烛疑惑的看着玉穆蓝:“你怎么在这?”
方多病说:“玉夫人来到正好,杀死二小姐的人,就在你面前”
“什么?!”玉红烛震惊的看了一眼玉穆蓝:“不是云娇干的吗?”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这云娇姑娘只是为帮玉城主的忙而已”
“云娇帮玉穆蓝的忙?”
“这玉城主和这个云娇姑娘关系匪浅,云姑娘曾经写过一首诗,可是被玉夫人发现了,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啊”
“这诗难道不是写给……”
李莲花接过玉红烛的话头,一脸探究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写给宗政公子的对吧?”
宗政明珠此时出声了:“明珠含义诸多,在下不敢独美,还闻先生详解”
“这华花飞絮呢才是云姑娘情之所系,正与她手上戴的那个蒲公英的花坠有关,扈江浦家一蒲公英为家徽,看来浦先生入赘于玉城,对浦家很是忠心啊”
玉红烛立马走到云娇面前抓起她的手腕,果然发现蒲公英花坠:“原来她惦记的是你啊,浦穆蓝,我被你们在眼皮底下糊弄,你们浦家的念想还没放下呢!”
玉红烛气愤的将蒲公英花坠狠狠扔到地上
李莲花继续道:“浦家十余年前靠皮影戏积攒了不少银钱,只可惜呢,这个先家主好赌,所以这个浦家想改头换面,博一个好名声”
李莲花把声音提高了些:“阿清!”
苏挽清和皮影的影子投射到门上,让玉红烛看过明白,将带着两张皮影进到屋内
李莲花对苏挽清轻轻一笑,随后和玉红烛解释道:“玉夫人,这张皮影呢,是在小棉客栈的,那么凶手就是想借助皮影制造出鬼杀人的戏码,而另一张相同的皮影,是在玉城主的书房里找到的,浦家有一招绝学叫作浴火千变,可控百丝”
李莲花看着浦穆蓝摇了摇头:“浦家的这门绝学你拿去杀人,这个祖宗不好含恨九泉吗?”
浦穆蓝依旧保持镇定:“你不过是挖我的旧事,故意栽赃罢了,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她?好,就算人是我杀的,我远远抛尸就好了,我何必做这么多的戏让尸身暴露呢?”
李莲花轻扯嘴角:“你当然有你的理由,你受你的父亲影响也是天生好赌,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只能入赘于玉城,只可惜吧,你这个人好赌成性,为了避开玉夫人呢,你只能在守住玉矿的同时作假还债,不想玉城财产,玉秋霜也占了五成,按规矩,若玉秋霜失踪,那这些矿产也仍然是他的,唯有证明她死了,玉夫人才能全部继承,也就是你才有更多可以做账还债的机会,玉城的名声在外,或许是太富可敌国了些,我猜得没错吧?”
“你血口喷人!”
李莲花眼神示意方多病:“方少侠”
方多病拿住一本账本:“方家钱庄遍地,找到这个赌鬼的账目还是很简单的,浦穆蓝,这方圆百里的赌坊,怕都是被你欠遍了吧”
玉红烛翻看了几眼账目,愤怒得走到浦穆蓝面前,把账本甩到他的胸口,恶狠狠的盯着他:“浦穆蓝!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以为你入赘我家,早就改掉了那些恶习,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钱财,害死我妹妹”
浦穆蓝依旧在狡辩:“夫人,这两个江湖骗子的话如何信得,我没有啊”
“你没有?”方多病道:“玉城主当真不留一丝后患,你知道只要探查玉二小姐的尸身,细问当时在场的护卫,便一定会发现破绽,于是趁夜引火烧尸,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玉夫人提前赶回,从火中抢回尚未完全烧毁的尸身”
方多病又看向玉红烛:“可惜啊玉夫人,你怒火中烧,将门中护卫全部杀除,让他们永远没有了开口的机会,你这么不把护卫的性命放在眼里,岂知又正中凶手下怀呢”
玉红烛难以置信的看着浦穆蓝:“你心思竟然这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