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1）

沈铎站在游轮顶层甲板的阴影里，水晶吊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漫不经心摇晃着威士忌杯，冰球撞击玻璃的声响淹没在赌场喧哗中。监控屏幕里，穿墨绿丝绒礼服的女人正倚在轮盘赌桌旁，珍珠耳坠在她雪白颈间轻晃。

"三年前在曼谷救下的小野猫，居然长成这么漂亮的玫瑰。"他仰头饮尽琥珀色酒液，喉结滚动时想起那个雨夜。被追杀的少女蜷缩在巷角，右肩纹着振翅欲飞的蝴蝶，子弹擦过她锁骨时溅起的血珠像破碎的红珊瑚。

林晚指尖抚过钻石项链的搭扣，这是半小时前沈铎亲手为她戴上的。蓝钻在灯光下流转着妖异的火彩，她清楚搭扣内侧藏着淬毒的银针。赌桌对面穿白西装的男人已经连输七局，此刻正用充血的眼睛盯着她胸前的项链。

"最后一局。"她将筹码全推出去，红唇弯成锋利的弧度，"赌沈先生衬衫第三颗纽扣。"

满场哗然中，沈铎的笑声从旋转楼梯传来。黑色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他走路时带着猛兽般的优雅，袖扣上的黑曜石映着林晚耳畔的珍珠。"林小姐想要我的纽扣？"他在她身后俯身，雪松气息裹着血腥味钻进她鼻腔，"不如赌点更刺激的。"

他的手突然握住她放在赌桌上的右手，拇指重重碾过她虎口的枪茧。林晚后颈汗毛竖立，藏在裙摆下的匕首已经抵住他大腿动脉。"比如......"沈铎的唇擦过她耳垂，"赌你项链里的毒针，能不能在我掐断你脖子前刺进心脏。"

赌场音乐戛然而止。林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碎了珍珠耳坠，三年前被这个男人按在墙上包扎伤口的记忆突然苏醒。那时他手腕缠着佛珠，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渗血的绷带："记住，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复仇。"

此刻他的手指正摩挲她颈动脉，而她藏在项链里的毒针离他喉结只有0.01毫米。赌客们还在为这暧昧姿势吹口哨，没人看到他们之间涌动的杀机。

"沈先生不如赌赌看，"她仰头露出天鹅般的脖颈，"是你先拧断我的脖子，还是我先吻到你腿软。"

暴雨砸在码头集装箱上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林晚的匕首插在沈铎耳边的木箱上，他的手掌掐着她腰间的淤青。湿透的白衬衫贴在他肌肉上，那道贯穿胸口的刀疤清晰可见——正是她昨夜在酒店套房用领带缠着他手腕时见过的。

"为什么停手？"沈铎的犬齿咬破她下唇，"上午在拍卖会，你明明有机会把毒针扎进我眼睛。"

林晚的指甲陷进他后背旧伤，血腥味在雨水中弥漫。三天前她接到任务时，照片里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在慈善晚宴举杯，与她记忆里那个雨夜捏着她下巴喂止痛药的身影完美重叠。

"因为我要你清醒着感受..."她扯开他浸血的衬衫，咬住那道刀疤，"感受三年前你救的野猫，是怎么把你撕碎的。"

集装箱缝隙透进的闪电照亮沈铎手腕的佛珠，檀木珠子间夹杂着一枚带弹痕的珍珠。林晚的瞳孔突然收缩——这分明是她母亲葬礼上失踪的陪葬品！

记忆如暴雨倾泻。十八岁生日那夜，闯入家门的黑衣人胸前也戴着这样的珍珠。子弹穿透母亲眉心时，血滴在珍珠项链上像朱砂痣......

"终于想起来了？"沈铎突然掐住她喉咙，另一只手扯开她湿透的礼服肩带。振翅欲飞的蝴蝶纹身上，子弹擦过的旧伤疤正在渗血。"当年为你母亲收尸的人，可是看着我把这串珍珠塞进棺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