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

杨羡将沈清荷拽到身后，抽出腰间软剑。

刀刃相撞的铮鸣声中，沈清荷看见他左肩骤然绽开一朵血花——杨羡竟是硬生生替她挡下一箭。

他闷哼一声，反手斩断箭杆，染血的箭头当啷落地。

郦五娘走

郦五娘甩出袖中暗器，银针如雨逼退刺客。

三人冲入窄巷，身后追兵脚步声如附骨之疽。

沈清荷撕下裙摆为杨羡包扎，指尖触到箭簇时忽然顿住。借着月光，她看清精铁箭簇上刻着的杨家族徽：蟠龙衔珠。

郦五娘踹开城郊药庐的木门时，杨羡已面色惨白。

伤口渗出的血浸透布条，在沈清荷月白的袖口染出红梅。

郦五娘按住他

郦五娘点燃药炉，银刀在火上烤得通红。

刀刃剜入皮肉的瞬间，杨羡浑身肌肉绷紧，却死死咬住布巾不肯出声。

沈清荷的手按在他渗着冷汗的脊背上，触到交错凸起的旧鞭痕。

郦五娘这箭簇淬了毒

郦五娘挑出一块发黑的皮肉

郦五娘不过要不了命——杨公子对自己倒是狠得下心。

沈清荷猛然抬头

沈清荷什么意思？

郦五娘将染血的箭簇扔在药案上，蟠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郦五娘箭入左肩，避开心肺，伤口虽深却不致命。更妙的是……

郦五娘指尖划过箭杆断口

郦五娘这箭若是全力射出，该直没入骨，可断口整齐如削——分明是被人近身刺入

药庐陷入死寂。炉上药罐咕嘟作响，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杨羡的神情。

沈清荷苦肉计？

沈清荷的声音发颤。

杨羡扯下口中布巾，笑得森冷

杨羡是又如何？我若不受伤，怎知你会不会心软？

药罐被狠狠扔在地上，瓷片混着药汁飞溅。

沈清荷站起身，裙裾扫过杨羡染血的手指

沈清荷杨公子这出戏，恕我不奉陪了

郦五娘追出药庐时，沈清荷正站在梅树下。元夕的烟火早已散尽，细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一把盐。

沈清荷你早看出来了

沈清荷没有回头

郦五娘箭簇的毒是蛇莓汁，看着凶险，实则三个时辰自解。

郦五娘将狐裘披在她肩头

郦五娘但他背后的鞭痕是真的——杨尚书用铁蒺藜鞭打亲子，可不是做戏。

沈清荷握紧袖中的箭簇，棱角刺入掌心

沈清荷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郦五娘因为你需要知道

郦五娘望着远处渐亮的天光

郦五娘这局棋里，执子的人不止一个

药庐传来瓷器碎裂声。

沈清荷转头望去，透过窗纸看见杨羡将药炉掀翻在地，火星溅上衣摆也浑然不觉。

他像头困兽般在满地狼藉中踱步，最后颓然跌坐，把脸埋进染血的掌心。

雪下得更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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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杨府佛堂的檀香已缭绕如雾。

沈清荷跪在蒲团上，素衣披发，手中《地藏经》的纸页被泪水浸得发皱

经案上供着沈家十三口的长生牌位，最末一块新刻的“沈明轩”三字还泛着木屑的清香——那是她年仅十岁的幼弟，被杨父囚在金陵别院作人质。

沈清荷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诵经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