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荷下意识捂住心口,那里靛蓝脉络已蔓延至锁骨。她转身添炭的背影有些僵硬
沈清荷五娘给的镇痛散很管用。
药炉爆出火星,杨羡的声音混在噼啪声里
杨羡泉州港往南三百里有座蛇岛,岛上的血珊瑚能解盐毒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海图,边缘被血浸得发脆
杨羡等这批火枪送到……
话音被突然贴近的温热打断。沈清荷的唇轻如落羽,在他烧得干裂的唇角一触即分。
这个吻裹着药香与血腥气,像她总不肯说出口的承诺。
沈清荷活着回来
她将海图塞回他枕下
沈清荷你的命是我的。
郦五娘再进来时,正撞见杨羡攥着沈清荷的腕子咳血。
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人剪成血色剪影,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教坊司初见沈清荷母亲的情景——那个被烙铁烫穿琵琶骨的女人,至死都攥着丈夫的半截断指。
郦五娘漕帮的船寅时出发
她故意将药碗砸得震天响
郦五娘杨公子若还起得来身,最好去看看那批火药
沈清荷挣脱杨羡的手去端汤药,腕间红绳却突然断裂。
玉佛珠滚进药炉,遇火炸开时迸出张微型海图——正是杨羡偷偷塞进珠中的蛇岛航线。
杨羡在腾起的青烟中剧烈咳嗽,指缝漏出的血滴在沈清荷素色裙裾上,绽成朵朵红梅。
他望着她仓皇扑灭火苗的背影,突然想起坠江那日,她也是这样拼命抓住他烧焦的衣袖。
杨羡若我回不来……
他咽下后半句,转而抓起案头匕首割下一缕黑发…
杨羡这个,给你系平安结
门外忽然传来漕帮暗号。郦五娘掀帘的手顿了顿,月光将她身影拉长投在两人之间,像道永远横亘的裂痕。
夜风卷着咸腥扑进药庐,沈清荷站在阶前看杨羡翻身上马。
他后背新换的绷带渗出血渍,却执意不肯穿护甲,说这样能时刻记得盐晶噬心的痛。
杨羡等蛇岛事了……
他勒马回头,话尾消逝在海风里。
沈清荷攥着那缕黑发,直到马蹄声彻底湮灭在潮声中。
郦五娘从阴影里走出,将淬毒的匕首插回靴筒
郦五娘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转身回屋,月光照见案头《地藏经》上未干的血字批注
盐骨焚身日,孽海慈航时
经页间夹着的,是杨羡高热那夜写的绝笔诗,最后一句被血污晕染,依稀可辨“来生”二字。
药炉渐冷时,沈清荷将黑发编入腕间红绳。海图上的蛇岛轮廓在烛火中扭曲,像极了杨羡心口那道盐晶疤痕——那既是枷锁,也是他们之间斩不断的孽缘。
————————————————
子时的杨府丹房弥漫着浓重的硫磺与朱砂气息。杨羡借着月色潜入时,正撞见丹炉旁跪着个瘦削的药师,手中银勺舀起一撮泛着幽蓝的粉末——那是沈家盐晶研磨的毒粉。
药师这是新制的‘定心丹’。
药师在自言自语中,将毒粉倒入丹炉,炉火霎时窜起靛蓝火苗
药师掺了盐晶与曼陀罗,服下后三刻钟便会神志不清,任人摆布
杨羡攥紧袖中匕首,想起沈清荷锁骨下蔓延的靛蓝脉络。他悄声绕到药师身后,刀尖抵住对方后心
杨羡父亲要这丹药,是想控制朝中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