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持剑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震。
那年他重伤濒死,是沧州一位蒙面医女用金针吊住他性命。昏迷前最后所见,是那人转身时飘起的素纱裙角,与眼前这女子眼尾的朱砂痣渐渐重叠。
副将侯爷!活口服毒了!
副将的喊声打破死寂。
地上刺客七窍流血,燕临收剑入鞘,目光仍锁着沈昭
燕临名字
沈昭沈昭
她低头掩住眸中波澜,指腹摩挲玉佩背面被刻意磨平的“萧”字刻痕。
寅时三刻,黑羽卫清理完尸体。燕临扯下披风扔在沈昭身上,玄色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铁锈味
燕临从今日起,你是燕家军的医师
她抱着染血的披风抬头,正见他逆光站在医馆残破的门框间,像一尊被风雪蚀刻的战神像。
檐下铜铃忽地齐鸣,盖过了她喉间那句颤抖的“谢侯爷”。
风雪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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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官道积雪时,沈昭从帘缝望见燕临策马的背影。
他玄甲上的血已凝成冰壳,却依然挺直脊背,仿佛三年前那个被斩断所有软肋的少年从未倒下。
她悄悄展开掌心,那里攥着从药柜带出的密信——
平南王遗孤踪迹现于京城,杀
火折子舔舐纸角的瞬间,沈昭想起燕临挑开她玉佩时,剑柄上缠着的褪色平安结。
那是姜雪宁的手笔,如今却浸透了洗不净的血色。
她将灰烬撒出车窗,看它们混入漫天大雪。这局棋,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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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的鲛绡帐被夜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惨白月光。姜雪宁倚在凤纹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早已凉透的合卺杯——那是她与张遮大婚时的酒器,杯底还刻着“永结同衾”的篆文。
檐角忽有碎瓦坠地声。
她尚未抬头,浓重的酒气已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燕临玄甲未卸,剑鞘上凝着冰碴,踉跄撞翻案头插着白梅的汝窑瓶。
碎瓷飞溅间,他攥住她腕骨冷笑
燕临皇后娘娘好雅兴,听闻今日又驳回我彻查薛家的折子?
姜雪宁你醉了
姜雪宁瞥见他腰间歪斜的平安结,红线已被血渍浸成暗褐色
姜雪宁黑羽卫竟放任主帅夜闯禁宫?
燕临禁宫?
燕临突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拇指按上她唇畔胭脂
燕临三年前上元夜,你在朱雀街放天灯说要嫁我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这九重宫阙会成为困住你的金笼?
窗外传来极轻的抽气声
沈昭捧着药箱僵立在廊柱阴影里,看着燕临将姜雪宁逼至墙角。他后背玄甲裂开三寸长的豁口,露出底下渗血的纱布——那是今晨围剿天教残部时的新伤。
更漏指向子时,沈昭蹲在太医院药库的暗格里,将晒干的酸枣仁碾成细粉。
琉璃盏中跳动的烛火,映得她腕间青鸾玉佩忽明忽暗。
两个时辰前,她亲眼看着燕临被黑羽卫架出坤宁宫,那男人醉中仍死死攥着半块摔碎的玉佩,掌心被棱角割得血肉模糊。
当值太医沈医女还不歇息?
当值太医探头问道
她将柏子仁混入药臼,温声应道
沈昭侯爷伤口化脓引发高热,需调一味安神散
作者助安神的小方:大枣,浮小麦,甘草一起煮水,睡前喝一碗,可以有效缓解失眠。
作者亲测有效。
作者当然酸枣仁也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