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指尖悄悄夹住从燕临铠甲缝隙取下的血痂——这是验证他是否中过“浮生醉”的绝佳机会。
寅初时分,沈昭端着药盏推开燕临寝殿的门。
浓重的酒气中混杂着铁锈味,燕临和衣倒在榻前,手中仍握着断刃。她蹲下身时,忽被他扣住手腕拖至胸前,染血的襟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箭疤
燕临姜雪宁……你怎么敢……
沈昭任由他滚烫的呼吸灼在颈侧,左手银针精准刺入安眠穴。
待他卸力昏睡,才就着月光细看他伤口——溃烂处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与她袖中血痂呈现的紫斑完全吻合。
果然是浮生醉。
她指尖发颤。这种平南王府秘制的慢性毒,中者三年内会逐渐丧失五感,最后在癫狂中自戕。
燕临能撑到现在,全凭那股刻骨的恨意吊着性命。
五更梆子响时,燕临在剧痛中惊醒。
左肋伤口已被重新包扎,渗着川芎的清苦味。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榻前,沈昭伏在案边小憩,衣袖滑落处露出腕上被自己昨夜捏出的淤青。
他蹙眉起身,锦被滑落时带倒案头药碗。
沈昭倏然睁眼,本能地扑过去接住即将坠地的瓷瓶。
转身时发梢扫过燕临下颌,他这才发现她拆了素日绾发的木簪,青丝间竟藏着根三寸长的银针。
沈昭侯爷若再扯裂伤口,下次换药就改用黄连同煮的麻沸散。
她低头捣药,仿佛昨夜被他当作替身之事从未发生。
燕临盯着她眼尾那粒朱砂痣,忽然开口
燕临你入京前,在沧州行医多久?
药杵声顿了顿
沈昭七年
沈昭将新调的膏药敷在他旧伤处
沈昭侯爷的箭疮每逢雨雪便作痛,是因当年金疮药混了曼陀罗花粉。若信得过民女,三日后可改用雪蟾膏
檐下冰凌坠地的脆响中,燕临突然攥住她正在系绷带的手
燕临三年前沧州瘟疫,有个医女曾用金针为我逼毒。她转身时,我见过同样的朱砂痣
沈昭腕间玉佩轻轻撞上他腕骨,垂眸道
沈昭天下医者皆习《黄帝内经》,会金针刺穴者不下千人。侯爷怕是认错了
晨风卷着雪粒子扑进窗棂,燕临松开手,目光落在她收拾药箱时露出的一截后颈——那里有道陈年烫伤,形如展翅的鹤。
他想起姜雪宁及笄那年,自己从火场中救出她时,她后颈也有相似的伤痕。
七日后,沈昭在燕临书房的香炉灰里发现了半枚烧焦的纸笺。
“宁”字残片混在沉水香末中,她捻起时被烫红的指尖微微发抖。窗外传来黑羽卫的私语
黑羽卫侯爷又去坤宁宫了?听说今早为皇后折了一枝绿萼梅...
暮色染透窗纸时,燕临带着一身梅香归来。
沈昭正往他枕中塞入新晒的夜交藤,忽听他哑声问
燕临你可曾有过拼尽一切也要守住的东西?
她将最后一朵合欢花埋进香囊,低笑道
沈昭民女只信药材不会骗人。当归便是当归,决明自是决明,比人心可靠得多
燕临解下佩剑扔在案上,剑柄平安结的流苏缠住沈昭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