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的故土未消去之日，便是我存于世之时

（三）

少年最后还是没有听那什劳资故事，林娜当然也没有讲成。

那晚，少年再次将女人赶出房门，威逼着缴械了备用钥匙再次关上房门。林娜被赶也没有生气，这是叉着腰倚墙“哧哧”地笑。她站门口站了半宿，见少年似乎没有要听故事的意思，只好叹了一口气，她蹲下身，往门缝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施施然走了。

被迫熬了大半宿的少年听到女人离去的声音，起初并不相信，耐着性子再等了一会儿，见她真的走了，心口暗松一口气。

他松开紧握许久的手，露出那串汗涔涔的备用钥匙来，把它放在床头，无意中发现那女人好像落了件衣服。塞斯维亚拎起衣服瞧了瞧，翻来覆去没发现什么不寻常，于是他决定把它丢门外去。

丢完衣服，少年捡起一张被塞进来的白纸，纸皱巴巴的，看着像个名片。

借着宇宙星辰之光，他看见纸上写着：

小朋友你好，我是第十七任智慧之神--林娜

少年瞧着那张纸，纸上笔走游龙得写着几句话，字迹丑陋却很好辨认，仿佛他能透过那狂放的字迹，窥见其后隐匿的人，或者说--神。神的仁爱与威严，透过这小小的纸，透过女人清脱的话音，传入他的大脑。

她说：

“小朋友你好呀，我是第十七任智慧之神，掌管宇宙时间与之包含。欢迎您来到我的神域。在未来几年里，我许你自由，我许你智慧，你是智慧之神的宠儿，时间所有知识因你而开放，这是神予你的赔礼......”

“时间苍苍，岁月无涯。我掌握时间，也知道时间。我知道我的过去，也知道我的未来。我的故土未消去之日，便是我存于世之时。”

“所以啊，孩子，当你迷茫，无助，伤心，痛苦之时，来找我吧，启明星会为你引路，而茶和点心将永不缺席。”

“到那时，世间的迷茫与痛苦将离你远去，那是神对你最好的祝福。”

少年沉默着，他赤足踩在木地板上，微凉之感自脚底流入，他翻到纸张背面。

那里画着一张笑脸，一张哭脸。笑脸说，：“欢迎入伙，小子！”哭脸说：“好队友，很抱歉给错你见面礼......”

看到这里，塞斯维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脑门上跳，那玩意驱使他丢掉了卡片，和那件衣服一起，被扔出门外。

片刻后，门又悄悄打开，一只手自门缝弹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张卡片，连带衣服一起，抓进了房间。

（四）

潘西-148行星

一片荒地上，一点星火明明灭灭，宛若残灯枯烛，如一吹便灭。男人躺在自制的皮帐里，透过镂空的顶看天上的星。

说是看星星，不过是几颗冒牌货，人造的终究是比不上天然的，发出的光甚至比篝火还差劲。更何况此时天空压抑无比，厚重灰蒙的大气笼盖了一切，只留半点微弱到渺茫的星光，与地上莹莹烛火遥遥相望。

几只秃鹫在不知名角落嘶叫着，声声凄厉，和着男人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骇人。

一曲罢，男人抬手遮住脸。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异能力与其他能力花开遍地，如他这般朴实无华的人属实不多见。甚至已经沦落珍惜物种，少之又少，连路边乞儿见了他类的人如今竟潦倒到如此境地，也会不禁捂脸悲泣。

男人看了眼手边的铃，又看了眼纯手工野性篷顶，料想那些傻/逼死鸟不会再来扰他清梦后，不禁心头百感交集。

想至此，他又不禁情至深处，启唇吟唱起来，浑厚嘶哑的嗓子拗出凄凄婉婉的戏腔，效果委实震煞星河，是那种往街上一站立即可以被人抬进葬礼与唢呐媲美的程度。

昔日他为主，今野我为奴。惯于享受之人一朝落入泥尘，饶是圣人也无法即刻适应，妄论一个惯会仗势撒泼的混球了。

是夜，是半夜。

男人独立一人栖居于这片大地，他想起古时似乎有位诗人言，我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诗人的名讳他已记不清，却仍觉这予他无穷勇气。尽管如此，他的外表与内心貌合神离。男人抬眼看向星空，一如看向他的未来。

他心想，

“我那离我远去的辉煌哟，只怪我无用啊，怜你们孤苦无依呀；灿烂的星河啊，只怪我无用啊，怜你独自漂泊于世间啊；苍茫的未来啊，你可听见您迷茫羔羊的呼唤？”

过了会儿，他又想：“我那素未谋面的老大哟，你可知此处有一人在苦苦等待？启明星的光芒永恒在天，你可记得那曾海誓山盟的许诺？我那英明神武的老大哟，怜小弟我肝肠寸断哟......”

男人想着，忍不住打开一架留声机，那年纪堪称他祖宗的东西孜孜不倦地被儿孙奴役着，磕磕绊绊放出一首《难忘今宵》。

是夜，是半夜。

一则消息自虚空浮出，署名与备注皆有风格。

署名：小鸟依人

备注：俺那遭千刀杀的庄稼汉

小鸟依人温柔的消息传了过来。

--滚去查查潘西星系的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