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陷阱。
一个用绝世神兵作为诱饵的,阳谋。
当辛虎丘的剑锋偏离轨道的瞬间,萧东广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柄“古松残阙”。
他眼中只有辛虎丘的咽喉。
手中的扫帚,依旧是那个向前递送的动作。
简单。
直接。
朴实无华。
“噗。”
轻微的声响,在死寂的听雨楼下,清晰可闻。
辛虎丘的动作停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根被他视为笑话的扫帚柄,此刻,正插在他的喉咙里。
竹柄穿透了他的血肉,从后颈探出,没有沾染血迹。
“为……什么……”
辛虎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眼中满是迷茫。
他想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会去夺那柄断剑。
自己为什么会败给一根扫帚。
“因为你的剑,在手上。”
萧东广的声音,依旧平静。
“而我的剑,在心里。”
萧东广抽回了扫帚。
辛虎丘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他倒下的瞬间,那柄赤黑的“扁诸神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插在萧秋水面前的石板上,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而那柄作为诱饵的“古松残阙”,则“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截。
假的。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辛虎丘,这位权力帮的“绝灭神剑”,到死,都只是被一个虚假的幻影所迷惑。
全场死寂。
唐方看着地上碎裂的铁片,又看看那柄完好无损的扫帚,嘴巴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西楼捂着肋下的伤口,脸上是与有荣焉的敬佩与激动。
萧秋水的心神,则被那句“我的剑,在心里”完全占据。
扫地,便是修剑。
扫去地上的落叶,也扫去心中的尘埃。
原来,这才是浣花剑法的至高境界。
不是拘泥于一招一式,不是依赖于神兵利器,而是将剑意融入骨血,融入日常,万物皆可为剑。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萧秋水感觉自己对本门剑法的理解,瞬间通透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和苏挽月紧握的手。
苏挽月也正仰头看着他。
她的眼眸,在晨雾中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对杀戮的恐惧,只有纯粹的震撼,和……骄傲。
仿佛在为他身边有这样的长辈而骄傲。
萧秋水的心,猛地一跳。
那股因临阵退缩而产生的羞愧,在苏挽月澄澈的目光中,悄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也要变强。
不是为了虚名,不是为了胜负。
是为了能永远像此刻一样,将这个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寂静被一声轻咳打破。
萧西楼走上前,对着萧东广再次深深一揖。
“伯伯,多亏了您。”
“一家人,不说这些。”萧东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叹了口气,“把他处理干净吧,别污了这里的地。”
几名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辛虎丘的尸体抬走。
周围的压抑气氛,这才缓缓散去。
萧秋水松开苏挽月的手,走到唐方面前,郑重地抱拳。
“唐姑娘,之前的事,是我鲁莽。还有,多谢你出手救了我爹。”
唐方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有错,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接到消息,说我堂姐在浣花剑派遇害,尸骨未寒。一怒之下,便打上门来。”
“你堂姐?”
萧西楼皱眉:“唐门并无女眷在我派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