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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亲眼见证爱的人离开

乱世与你随笔集

烟花易逝,故人亦是

   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如果说起顾覃的经历,只能说也就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吧。

   也就是刚出生被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口,那天正是夏夜,孤儿院的阿婆出门散步,结果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还好天崩开局遇到了一个好人,把他领回去,悉心教导。

   如果说人的一生都要经历离别,那么在他六岁那年最为深刻,他遇到了一个小伙伴,那个小伙伴很奇怪总是嘻嘻哈哈来找他玩,说都没有父母,没人和他玩,要来找顾覃玩。

   顾覃被院子奶奶顾殊养的很好,所以他很快接受了这个新的小伙伴,虽然有的时候很没有边界感的,比如这个小伙伴会抢他的零食,会给顾覃他不喜欢吃的饭菜 让顾覃吃。

   顾覃气的没毛病,但是却又不会做出欺负他的行为,因为顾奶奶说过,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小孩子,顾奶奶给他们一个家,他们都是一家人,不可以谁欺负谁,家就是要一起建立的。

   那个人总是惹顾覃发毛,然后又掏出来一颗糖果来哄他,不得不说顾覃还是很好哄的,一颗糖就能让他烟消云散。

   天气突然变得阴沉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也是在一个夏夜,顾覃和那个人都已经,9岁了,三年经历了无数的打闹,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晚上还喜欢抢对方被子。

   “嘭!”

   那是躯体被车撞之后发出的声音,那个人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那天天很暗,看不清人的表情,但是就是一瞬间,刚刚还想打闹嬉戏的人,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

   顾覃哭喊着找肇事者,肇事者花了钱走了关系,只关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顾覃天天哭,那是一条人命啊,最后尸体也没能留在孤儿院,那个会跟着他的小孩就这样离开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抢他零食,再也不会有人把他当狗耍,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生气之后拿出来一颗糖来哄他。

   这一个打击,让顾覃花了两年才走出来,这时间里顾覃一直学习麻痹自己,让自己脱离悲伤的情绪,只不过看着那个人的玩具还是会忍不住在被子流泪,然后又偷偷擦掉,他不能让顾奶奶伤心。

   15岁,顾覃以全市第一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学校答应他读书的费用全包,顾奶奶也会给他准备伙食费,顾覃也会找一些兼职赚点钱补贴孤儿院这个家。

   天空下雨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又是一个夏夜,那天晚自习,准备高考的顾覃在教室刷题,突然老师叫他回家,说顾奶奶不行了,让他回去看一眼吧。

   不行了?不行了!为什么会不行了,顾奶奶才不老,她很年轻的,她会做绣工,会写文章,会教导孤儿院的孩子们,怎么样好好做人。

   她那样好的心态,那么好的人,才六十来岁怎么会不行了,顾覃匆忙回到孤儿院这个家里,看到了床上奄奄一息的顾奶奶。

   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是那样干枯,是那样瘦弱,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和神采了,顾奶奶拉着他,笑着,说以后这个家没有了奶奶,也会有人带着大家走下去的,让顾覃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

   笑着让他好好读书,以后说自己是她养出来的孩子,这般好啊...

   顾殊生命里最后的时刻,是顾覃拉着她的手度过的,细细的慢慢的说了许多的事情,是顾覃那个夏夜的啼哭,说顾覃小时候如何调皮,说他如何爱护孤儿院里的孩子。

   顾奶奶说,孤儿院永远是他的家,他不是没有家 大家都是他的家人,以后大家都要好好活,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啊,顾奶奶还提了那个夏夜被车撞死去的那个人,说是她没有能力,没有办法和别人抗衡。

   多温柔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会离去的这么早呢。

   等到把顾殊安排下葬之后,顾覃才知道顾奶奶原来早就得了绝症,只不过这日子一天天这么拖着拖着,就到了如今的夏夜。

   那天雨下的好大,冲走了泥土做的城堡,砸碎了没有遮蔽物的小草。

   顾覃打着伞,听雨啪嗒啪嗒的响,伸出手接了一颗,啊!他妈的打的身上好疼,突然丢下伞,走向了雨幕,豆大的雨点砸在了他身上,好冷,好疼,算了,以后日子还长,这辈子多的是别离。

   高考之后,顾覃以全省第一的好成绩进入了名校的生物研究系,这个暑假顾覃忙着打工赚钱,补贴孤儿院,因为这是他的家,这是顾奶奶一手建造出来的家。

   那天雨下的真大啊,接到城建的电话的时候,顾覃是这样想的。

   这个时候的顾覃已经大二,成绩遥遥领先,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了,那天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孤儿院要拆了,地已经被卖了,让顾覃整理一下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顾覃回到孤儿院,看着往日欣欣向荣的院子变得杂草丛生,有些窗户的玻璃已经破碎,锋利的可以划伤人的手,顾奶奶的房间已经积满了灰尘,顾覃没拿什么东西,只是带走了那个小伙伴的玩具,和顾奶奶的相册还有日记。

   这下好了,曾经说的人生多的是别离如今呈现在眼前了,怎么没有办法那么豁达呢,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刻,心里有什么好像坍塌了,看着关上的铁门,原来是没有家了啊...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怎么心脏那么疼呢,真是这事整得。

   在这之后,顾覃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破破烂烂的,里面也破破烂烂的,真是里外如一啊,不过他也没做什么改变,只是每天家和学校,偶尔去研究室,日子就这么过着。

   一个春日,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跌入他的眼里,说要追他,想看看天天沉迷研究学习的顾覃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多大胆,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

   哪怕经历过这么多别离,顾覃还是接受不了,顾覃一次又一次拒绝对方的追求,以性格不合,家庭不合,理念不合,一次又一次拒绝对方。

   最后为什么会答应呢,好像是在一个夏夜,那个人就那么站在雨里,大喊,顾覃你有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顾覃告白,如果顾覃再不同意,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顾覃面前,这个样子让顾覃想起,某个夏夜的雨,他走向雨里。

   这次他走近那个人,第一次展露出内心的温柔,递给他一把伞,说自己同意了,是的温柔就是递给别人一把伞,可是在顾覃眼里变化是巨大的。

   之后是出租屋多了有的人,沙发上多了玩偶,床头柜多了摆件,衣柜里有了多的衣服,刚开始顾覃很不习惯有人进入自己的生活,适应了好久。

   从此之后冰冷的出租屋又有了一个和曾经孤儿院家的味道,每次从研究室回来,看见的是温暖的家,心里都十分甜蜜。

   顾覃经常忘记吃晚饭,于是家里出现了很多便签,书桌上,书架上,冰箱上,甚至他的研究报告里,都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喝水吃饭。

   他们在一起了三年,顾覃也顺利毕业进了一个研究院,如果,这一刻是永恒该是多好啊。

   又是一个夏夜,那天又下雨又打雷闪电。

   天黑的看不清,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血泊里的人,顾覃有一瞬间的窒息,又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离去。

   警察说那个人真的很勇敢,一个匪徒绑架了小孩,那个人想都没想直接上去救下了那个孩子,自己却被捅了三刀。

   干嘛要这么好心,孩子而已 死了就死了,你也是一个人,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为什么要这样好,别人又不会在意,不知道他会难过吗?

   家里布置着求婚场地,今天那个人出门的时候还开心的和他打电话,说要庆祝三周年纪念日,说要买蛋糕,结果那个蛋糕跟着那个人一起,烂在了血泊里,看着太平间床上的那张脸,顾覃第一次,跪了下来。

   这一次他和第一个夏夜一样,哭的不行,他哀嚎,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难道他出生就是要看着心爱的人不断离去,他就应该不断体会离别吗?凭什么为什么。

   在那之后,破败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便签条,还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地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

   便签上是一条一条温暖细心地叮嘱,是关心,是爱意的诉说。

   “记得好好吃饭”

   “记得好好喝水”

   “这里是要记得关水电别忘啦!笨蛋”

   顾覃看都不看,捧着手里的泡面,大口大口吃着,时不时还被烫的龇牙咧嘴,桌上已经堆了很多外卖盒子,手机里放着不知道什么视频。

   仔细一看,才知道视频里放着两个三年里记录的日常,看着里面那个鲜活的人,现在变成了床头柜上冰冷的骨灰盒。

   md这泡面怎么越吃越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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