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终章

暴雨砸在雕塑室的玻璃穹顶时，顾言深正在给《双重奏》最后上釉。青铜表面映出他苍白的脸，与三年前为沈听澜塑像时判若两人。手机突然震动，是威尼斯警方的视频连线。

"顾先生，我们找到了。"探长的镜头扫过潟湖底的铁箱，腐烂的婚纱在暗流中飘动。当镜头定格在新娘的无名指时，顾言深的画笔折断在画布上——那枚素圈铂金戒指，与太平间尸体手上的一模一样。

医院的警报声刺破雨声。顾言深冲进ICU时，林晚秋正将手术刀抵在顾明远咽喉。她的假发早已脱落，头皮上的手术疤痕在监护仪蓝光下泛着青灰。"你以为销毁证据就能掩盖真相？"她嘶声道，"威尼斯的雕塑家们都在等你的《双重奏》！"

顾言深的手指抚过西装内袋的U盘。母亲日记里的跨国洗钱证据正在云端同步，雕塑室的隐藏摄像头正将现场直播给国际刑警。"收手吧，"他按下遥控器，《月光奏鸣曲》的旋律从天花板扬声器倾泻而出，"声波频率已经锁定雕塑的共振点。"

林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当第三乐章的高潮响起时，《双重奏》雕塑的青铜表面出现蛛网裂痕。顾明远突然大笑，他扯断输液管，鲜血在病号服上绽开红梅："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成为第二个林晚秋？"

手术刀划破空气的瞬间，顾言深将U盘砸向医疗设备。电火花引爆氧气瓶的刹那，他抱着林晚秋撞破玻璃窗。坠落的雕塑碎片在暴雨中划出金色弧线，正好切断顾明远的颈动脉——像极了《双重奏》中纠缠的人体。太平间的冷光中，顾言深揭开最后一具尸体的白布。当看到死者后颈的蝴蝶胎记时，他的眼泪砸在金属床沿。手机突然响起，是威尼斯美院的来电："顾先生，您母亲的雕塑《双重奏》获得了终身成就奖..."

录音带在随身听里转动，母亲的声音混着雨声："明远说我们都是困在镜中的困兽，可真正的艺术家...应该打碎这面镜子。"顾言深按下删除键，所有加密文件化作数据流消失在雨幕中。

三年后的威尼斯双年展，顾言深的新作《寂静的和声》引发轰动。巨大的青铜装置由无数破碎琴键组成，当观众触碰特定键位时，会触发母亲与林晚秋的二重奏录音。

"为什么选择和解？"策展人指着装置中央的素圈戒指问。顾言深望着潟湖上升起的明月，想起那个暴雨夜林晚秋最后的话："真正的安魂曲，是让活着的人学会呼吸。"

手机突然震动，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荒岛上的灯塔焕然一新，礁石上放着半支燃尽的雪茄——那是父亲最爱的古巴品牌。顾言深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将照片设为屏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