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响时，萧明希腕间的银铃突然炸成碎片。她翻身滚下竹榻，指尖沾起满地银屑凑近鼻尖——是漠北火狼的骨粉。
"七星卫戍东南！"她扯断窗棂上的预警蛛丝，七枚青铜哨箭已破空而起。药王谷七十二盏长明灯次第熄灭，最后的光晕里，她看见西北角的守山犬正对着虚空狂吠。
血鹰撞破窗纸时带着腐肉气息，铁爪间抓着的羊皮卷已被血浸透。萧明希用银簪挑开火漆封印，江左盟的求救信号混着冰续草香气扑面而来。残破的"梅"字右下角，赫然是赤焰军旧部的暗记。
"备玄霜。"她将淬毒的腕弩缠上小臂，忽然听见地窖传来异响。推开暗门的瞬间，三百坛陈年药酒正汩汩渗入地缝——有人触动了谷底的机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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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的晨雾泛着铁锈味。
萧明希扮作采药女模样，藤筐里却藏着分水刺。当第五只血鹰尸体坠落脚边时，她终于看见悬崖边的江左盟暗桩——那人琵琶骨被铁链贯穿，正用最后的力气在岩壁刻凤凰图腾。
"姑娘...快走..."暗桩喉间突然凸起拳头大的肉瘤，青紫血管里似有活物游动。
萧明希金针封住他天池穴，指腹按在突跳的颈脉："他们给你喂了噬心蛊？"话音未落，暗桩双目暴睁，口中喷出数百只带翅毒蚁！
她旋身甩开素色披风，浸过雄黄的布料在空中燃成火幕。毒蚁在烈焰中噼啪炸响，竟散发出红袖招独有的胭脂香。暗桩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被铁链勒断的脖颈诡异地扭转："圣女...归位..."
"装神弄鬼！"萧明希袖中银丝缠住尸体手腕，借力腾空跃过毒蚁火墙。分水刺扎入尸身膻中穴时，挑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颗刻满咒文的青铜铃。
山崖后方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三具药人破土而出。这些活死人眼窝嵌着鲛珠，关节处伸出铁蒺藜，行走时在地面拖出带毒的沟壑。
"夜秦的傀儡术配上滑族毒经..."萧明希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银针上，"倒是比宫里的戏班子精彩。"
她踏着药人挥舞的铁链跃上树梢，染血的银针暴雨般倾泻。当第七针没入药人玉枕穴时，那具青灰色的躯体突然僵直，反手将铁蒺藜刺入同伴眼窝。
"果然留着三焦经作控制脉。"她在混战中轻笑，足尖点过药人天灵盖，"可惜遇见的是我萧家逆脉术！"
最后一名药人倒下时，山道已铺满腥臭黏液。萧明希剥开药人额头的假皮，露出火烙的"叁拾柒"编号。当她用分水刺挑开药人牙关时，半截骨笛随黑血滑出——笛身刻着红袖招乐伎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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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暴雨冲刷着山间血污。
萧明希蹲在岩洞内解剖药人残骸，忽然用镊子夹住条透明蛊虫。蛊虫在琉璃盏中疯狂扭动，渐渐显出背部的夜秦文字："癸酉年制"。
"十三年前的蛊..."她将蛊虫浸入冰续草汁液，虫尸突然爆出紫色烟雾。洞壁苔藓遇雾疯长，转眼间拼出半幅大梁疆域图，金陵城的位置赫然标着双凤纹。
洞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萧明希握紧分水刺闪出，看见七名七星卫正与三名黑袍人缠斗。雨水冲刷着黑衣人褪色的刺青，那是东海死士的浪花纹。
"留舌头！"她甩出银丝缠住为首者脚踝，却见对方反手劈断自己左腿。断肢处没有流血，露出精铁打造的关节——机关人！
剩余两名刺客突然合并成巨汉，胸腔裂开喷出毒针。萧明希旋身躲过，袖中金针扎入其颈侧齿轮。机关人轰然跪地时，她看见其脊椎处刻着工部军械司的徽记。
"连军械司都渗透了..."她剥开机关人头皮，扯出记载着朝臣名单的铜箔，"户部尚书、兵部侍郎、还有..."
铜箔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悬镜司地牢的构造图。当最后一点铜汁滴落时，隐约可见"夏江"二字在灰烬中闪烁。
"少主！"七星卫首领突然跪地，"东北方十里发现梅宗主车驾！"
萧明希碾碎沾着铜灰的草叶，嗅到冰续草混着火硝的味道："备马，去九安山北崖。让药房准备三斤砒霜——要金陵官矿出产的那种。"
暴雨中，她最后回望药王谷方向。七十二盏长明灯依旧未亮，谷口石碑上新添了道剑痕——正是赤焰军林氏剑法的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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