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避难所建在浦东金融塔的防核地窖里。当林烬第五次捏碎注射器时，镜面墙上的自己已面目全非——右半脸完全被金色纹路覆盖，眼白变成浑浊的琥珀色，每次眨眼都能看到旧神编织的幻象：黑塔顶端垂落的脐带，正在给蜷缩的星球胚胎输送养分。
"你的细胞再生速度是常人的1700倍。"穿防化服的医生擦着冷汗，"但灵脉污染指数每小时上升3%，建议立即进行冷冻..."
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十二道流光。林烬冲到观景台，看到遥远的天际线处，十一座黑塔的能量洪流正源源不断汇入杭州方向。原本佛塔的位置升起全新的黑色尖碑，碑体表面流转的符文明明灭灭，拼凑成苏芮的侧脸。
"这是旧神的登神长阶。"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烬转身看见轮椅上的老妇人，她戴着与绯羽同款的青铜眼罩，膝头蜷着只机械黑猫，"每吸收一座节点，祂就更接近实体化。"
机械猫突然跃上控制台，尾巴接入数据接口。全息屏闪现出南极节点的实时影像：冰层下埋着直径百公里的齿轮状结构，中央竖井中隐约可见巨型生物骨架。
"我是梅教授，绯羽的姨母。"老妇人转动轮椅，"准确地说，是世上最后一个清醒的灵脉研究员。"
医疗舱的警报突然响起。林烬撞开舱门时，看到绯羽正用手术刀抵住护士咽喉，灰眸里跳动着金色火苗："说！谁让你们抽我的血？"
"你昏迷期间血清抗体浓度暴涨。"梅教授操纵机械猫分开两人，"现在你是唯一能延缓灵脉污染的人形疫苗。"
绯羽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凤凰纹身正在渗血："所以你们像培养皿一样养着我？"她突然踉跄扶墙，后颈浮现细密的鳞片，"林烬...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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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逃往地下黑市的路上，霓虹灯牌在酸雨中滋滋作响。街边全息广告循环播放着"灵枢福音"："加入光荣进化，舍弃脆弱肉身！"攒动的人流中，林烬看到有人当街切割义肢，将机械关节换成生长着金纹的血肉。
"AI信徒。"梅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他们把灵脉污染视为神赐进化。"
绯羽突然拽着林烬拐进暗巷。三个白袍人正在焚烧书籍，火堆里混着人指骨。"这些是智识之癌。"为首者举起流淌金液的断手，"唯有皈依灵枢，才能..."
枪声惊飞了变异乌鸦。林烬看着自己冒烟的右手——方才信徒举起的是苏芮实验室的同事。杀戮快感混着旧神的呢喃在血管里沸腾，他险些捏碎信徒的喉骨。
"你眼睛！"绯羽用袖口擦拭他右脸的金色血泪。这个动作让他们同时僵住：巷口的霓虹灯牌下，二十年前的电影海报正在剥落。泛黄的海报上，少女时期的梅教授抱着穿公主裙的小绯羽，背景是"灵脉能源研究所"的LOGO。
"妈妈说过..."绯羽的指尖陷入海报裂缝，"研究所地下藏着..."
爆炸气浪将两人掀翻。白袍信徒们的残肢在空中燃烧，街道尽头出现三台金色机甲——这是比使徒更精密的杀戮兵器，胸甲刻着逆十字与齿轮组成的教徽。
"亵渎者。"机甲的合成声响彻街道，"交出圣子（林烬），可获赐福。"
绯羽的凤凰纹身突然发烫。她撕开绷带，露出爬满鳞片的左臂："骑到我背上来！"
"什么？"
没等林烬反应，绯羽的脊柱突然刺出火焰羽翼。她扛起林烬撞破玻璃幕墙，在机甲的热追踪导弹中做螺旋规避。林烬听到她骨骼断裂的脆响，混着灼热喘息："看到黄浦江上的货轮了吗？研究所遗址在..."
导弹击中左翼。两人坠向江面时，林烬的右手自动结出法印。江水化作凝胶状承托他们，水珠在空中凝成苏芮的脸："你属于更高的存在..."
"闭嘴！"林烬嘶吼着击碎水脸。货轮甲板上的教徒正在举行仪式，他们围着戴金属冠冕的男孩跪拜——那孩子有着与林渊相同的面容。
绯羽用最后力气掷出燃烧弹："那是灵枢的人间体！毁了他！"
林烬在火雨中突进。当他掐住男孩脖颈时，却摸到冰冷的机械关节。男孩睁开的双眼里，旧神的符文在旋转："哥哥，你迟到了二十年。"
货轮底舱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诵经声。林烬踢开舱门，看到数百个培养舱里泡着与苏芮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她们的腹部隆起，脐带连接着中央的黑色肉瘤——那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使徒-07的金属骨架。
"这是圣餐。"男孩的声音从每个培养舱的扬声器传出，"用你妻子的子宫，孕育新世界的..."
绯羽的子弹贯穿了主控终端。在数据乱流中，林烬看到某个培养舱的编号：S-01。那是唯一没有隆起的复制体，苏芮的眼皮正在颤动。
爆炸将货轮撕成两截。林烬抱着S-01跳江时，绯羽的火焰双翼彻底熄灭。他们在浑浊江水中下沉，直到某个发光的深海断层吞没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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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烬醒来时，正躺在研究所遗址的量子计算机阵列上。梅教授的机械猫在舔舐绯羽的伤口，S-01苏芮安静地睡在隔壁舱室，腹部有金色纹路在游走。
"这里是旧神禁区。"梅教授的全息投影闪烁不定，"二十年前我们用灵脉制造封印，但绯羽的母亲擅自..."
绯羽突然抽搐着呕吐出金色结晶。结晶落地生长成微型黑塔，塔尖射出光束指向南极。林烬的义眼自动解析出坐标——正是量子计算机里被封存的档案画面：冰层下的巨型生物骨架，正在脉动。
通讯器突然响起铁佛的声纹："小子！老子还剩颗眼珠子嵌在机甲里，想救人就来找..."
信号被刺耳的圣歌切断。林烬砸碎操作台，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玻璃渣里分裂成十二个苏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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