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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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急诊大厅里弥漫，鹿小新抱着病历夹快步穿过走廊，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摇晃。八月末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她隔着玻璃看见担架床溅起的水花。

"车祸伤者，开放性气胸！"随车医生嘶哑的喊声穿透雨幕。

鹿小新的手指已经按在抢救铃上，却在看清主刀医生面容时微微一颤。男人白大褂下露出深灰色衬衫领口，金丝眼镜后眸光冷冽如寒潭，握着手术刀的手腕上银色机械表折射出冷光。这是她第三次在急诊见到顾承舟，胸外科最年轻的主刀，传闻中连院长都要礼让三分的顾家继承人。

"止血钳。"低沉的声线像浸了冰的琴弦。

鹿小新将器械拍进他掌心时，指尖触到一丝温热。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患者胸腔涌出的血沫溅在顾承舟镜片上，他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手术灯在他侧脸投下明暗分界，鹿小新望着他利落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上周在更衣室听见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都说顾医生那双执刀的手，握手术刀时有多冷，握女孩子的手就有多烫。

抢救结束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鹿小新摘掉染血的手套，发现腕间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正要转身去拿碘伏，冰凉触感突然贴上手腕。

"创可贴。"顾承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白大褂衣摆还沾着血渍，修长手指捏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见鹿小新愣住，他眉峰微挑："草莓过敏？"

消毒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鹿小新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有粒暗红血点正在晕开。直到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她才惊觉男人已经俯身贴近，冷杉混着血腥气的味道瞬间笼罩周身。

"或者..."顾承舟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她腕间脉搏，"护士小姐更想要私人诊疗？"

午夜迷雾

- **雨夜童音**：抢救室事件两周后，抱着小熊的哮喘男孩在暴雨夜被送入急诊，顾承舟反常地守在病床前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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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柜发出清脆的解锁声时，鹿小新正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对话框里顾承舟发来的CT报告分析还带着夜露的凉意，最后那句"明早查房给你带热可可"在凌晨三点的寂静里灼烧视网膜。

"小鹿，3床雾化吸入！"护士长的喊声惊得她差点摔了配药盘。

儿童病房浅蓝色的门帘被夜风吹起，鹿小新端着雾化器的手猛地顿住。暖黄夜灯下，顾承舟的白大褂随意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修长手指正轻轻拍着被窝里的小男孩。那个在手术室里连呼吸都带着锋刃的男人，此刻哼着走调的摇篮曲，腕表表盘倒映着孩子睫毛上未干的泪珠。

"顾医生..."鹿小新刚开口，病床上的孩子突然抽搐着抓住顾承舟的领带。她看见男人瞳孔骤缩，单手解开领带结的动作快得像在拆弹，被扯松的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红的抓痕。

监护仪警报声炸响的瞬间，顾承舟已经将孩子整个抱进怀里。他后颈暴起的青筋没入挺括的衬衫领，温热的掌心却稳稳托住孩子后背："星星不怕，舅舅在这里。"

鹿小新手中的雾化器导管突然变得滚烫。病床柜上的相框里，五岁男孩戴着生日帽大笑的模样，与顾承舟办公室抽屉里那张泛黄照片渐渐重合——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相片，边角被摩挲得发亮。

暴雨砸在救护车顶棚的声音像是某种预兆。当鹿小新抱着急救箱冲进雨幕时，香槟色玛莎拉蒂溅起的水花正巧漫过她的小白鞋。副驾上的女子戴着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后座儿童座椅里传来稚嫩的"妈妈看彩虹"。

电子锁开启的轻响穿透雨声，鹿小新望着23层亮起的暖光，感觉雨水顺着护士服领口渗进骨髓。手机在掌心震动，顾承舟的消息提示还停留在昨天夜里：【儿童医院收了个法洛四联症患儿，可能要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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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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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在视网膜上烧出焦痕，鹿小新机械地重复着胸外按压。产妇裙摆渗出的血水在地面蜿蜒成河，恍惚间她听见顾承舟在手术室外沙哑的嘶吼。

"肾上腺素1mg静推！"

沾满血污的指尖突然被温暖包裹，顾承舟不知何时换上了无菌服。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在无影灯下清晰可见，握着她的手却稳如磐石："跟着我的节奏按压，我数到三就松手。"

濒死的产妇突然抓住鹿小新的腕表，涣散的瞳孔迸发出惊人亮光："告诉阿舟...星星的百日照...在..."

监控仪长鸣声响彻手术室的刹那，鹿小新看清产妇锁骨处的蝴蝶胎记——与顾承舟钱包里那张毕业合照上的女孩如出一辙。十年前医学院天台坠亡的天才少女，此刻在她掌心渐渐冰凉。

更衣室的铁柜被撞出闷响，顾承舟将额头抵在她肩窝时，滚烫的液体渗透了护士服。他颤抖的指尖抚过林小满颈侧的血迹，声音碎在消毒水的气味里："姐姐握着孕检单从顾家老宅台阶摔下去时，血也是这样溅在紫藤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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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永恒

消毒柜的蓝光在凌晨五点的走廊幽幽闪烁，鹿小新踮脚去够顶层纱布时，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温热的手掌。

"创可贴小姐需要帮忙吗？"

顾承舟的呼吸扫过她后颈，白大褂下露出浅灰毛衣。晨光透过窗棂在他睫毛上跳跃，昨夜手术室里的脆弱仿佛只是幻觉。鹿小新转身时撞翻器械盘，银光闪闪的剪刀与他的机械表扣纠缠着坠地。

"顾医生现在不用陪星星..."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将儿童画举到她眼前。蜡笔涂鸦的彩虹下，三个火柴人牵着手站在医院大楼前，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舅舅要加油"。

沾着碘伏的棉签突然按上他锁骨处的抓痕，顾承舟闷哼一声，却将鹿小新的手按在胸口。心跳声震动着掌纹，他低头时金丝眼镜滑落鼻梁："这里住着两个胆小鬼，一个不敢说收养证明锁在办公室第三个抽屉，一个不敢问周日能不能去游乐园当临时舅妈。"

晨雾被初阳撕裂的瞬间，鹿小新终于看清他白大褂内袋露出的创可贴包装——草莓图案边缘已经起皱，像是被人摩挲过千百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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