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熏香的气味突然被疾风搅散,伊洛斯贴着维托恩的胸膛听见血液奔涌的轰鸣。少年苍白的脸颊陷在红发少年制服褶皱里,维托恩深红发丝被汗水黏在颈侧,随着奔跑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轨迹。
维托恩奔跑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左手始终护着伊洛斯后脑防止磕碰,右手臂弯却绷成坚硬的钢架。伊洛斯数着对方第三根肋骨下急促的震颤,银白睫毛扫过维托沁出汗珠的锁骨,恍惚看见紫藤花架在余光里拉成紫色流光。
"别睡。"维托恩沙哑的声线擦过耳廓,喉结在伊洛斯额角滚动出凹凸的轨迹。银发少年蜷缩的膝盖抵着维托恩腰间温热的皮带扣,深蓝制服布料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竟真像躺在飘摇却安稳的船。走廊顶灯投下的光斑在伊洛斯眼皮上明明灭灭,维托恩制服第二颗纽扣——那颗被修补过的银纽扣——硌着他的颧骨,疼痛发酵成某种令人安心的钝感。
骤停带来的惯性让伊洛斯睫毛扫过维托恩沁汗的脖颈,睁开眼时正撞进红发少年瞳孔里翻涌的钴蓝色海啸。医务室门牌在斜后方投来惨绿的光,维托恩额角碎发被汗水黏成深色藤蔓,随胸膛起伏扫过伊洛斯鼻尖,带着海盐洗发水残留的苦涩。
"我没事,不用去。"伊洛斯挣扎着要落地时,腹部传来密集的钝痛。维托恩立即收紧环在他腰侧的手臂,深红发梢垂落扫过伊洛斯渗血的唇角。
维托恩喉间滚动的气流带着铁锈味:"你受伤了......"尾音被突然响起的预备铃切碎。伊洛斯看见红发少年锁骨处的汗珠坠落在制服领口,在银线刺绣的校徽边缘洇出深色鸢尾花形状的潮痕。
从维托恩怀中挣脱的瞬间,瓷砖的寒气顺着脚底窜上脊柱。伊洛斯踉跄着扶住消防栓,红色玻璃映出维托恩僵在半空的手臂,指节还保持着托抱的弧度。少年胸前的制服被伊洛斯攥出放射状褶皱,像朵枯萎的百合。
"这件事只能你知道,明白吗?"
维托恩突然抓住伊洛斯手腕的力道惊飞了记忆里的乌鸦群,体温透过皮肤烙在跳动的血管上:"不去看医生会疼。"掌心薄茧磨过伊洛斯腕间结痂的擦伤,疼痛突然有了具体形状——那些茧子是他常年握笔作画留下的印记。
伊洛斯反手覆上维托恩青筋凸起的手背,指尖顺着红发少年紧绷的肌腱滑到突起的腕骨。维托恩整个人触电般轻颤,深红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却仍固执地不肯松手。
"可是我这副样子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伊洛斯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淤青,苍白的皮肤衬得瘀伤愈发狰狞。维托恩立即别开脸的动作让后颈泛起潮红,晨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百叶窗,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割出细碎的金箔,"好丢人啊。"
这是伊洛斯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释,他不想告诉维托恩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想让这么热烈真诚的人陷进算计的漩涡。
维托恩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攥着伊洛斯袖口的手指关节泛白:"那......"视线飘向医务室里校医手边的应急药箱又迅速收回,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至少让我......"
伊洛斯突然凑近的鼻尖几乎撞上维托恩下巴,银发扫过对方渗汗的喉结。维托恩踉跄后退时撞得消防栓玻璃嗡嗡震颤,深红发丝粘在泛红的耳廓。"这样吧,"伊洛斯数着维托恩睫毛投在脸颊的阴影数量,"你抱抱我,抱着就不疼了。"
维托恩张开双臂的姿势像迎接迷途幼兽的榉树,伊洛斯故意把冰凉的手掌贴在他后颈。红发少年倒抽冷气的声音里带着笑,这个拥抱轻得像拢住蝴蝶的纱网,维托恩下巴悬在伊洛斯发顶半寸处不敢落下,制服前襟的银扣却诚实地烙在银发少年心口。
"要上课了。"伊洛斯数到第七次维托恩欲言又止的深呼吸后开口。“我们作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肯定不能迟到的对吧~”
维托恩立即松开手的动作带起一小股愧疚的风,但当他转身走向教室时,红发少年突然拽住他衣摆的力度扯痛了肋骨的裂缝。
"来我们班。"维托恩盯着伊洛斯运动鞋上松掉的鞋带,声音闷在胸腔里,"我护着你。"
伊洛斯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遮住了抽搐的嘴角,尼龙绳在苍白指尖绕出死结:"跳两级?"抬头时正撞上维托恩发红的耳廓,阳光在红发少年侧脸镀出毛茸茸的金边,让他想起疗养院窗台上融化的初雪。
"嗯。"维托恩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它滚进排水沟的声响惊动了窗台上的白鸽。伊洛斯忽然想起赫摩多尔先生书桌上那份《天才儿童培养企划书》,烫金封皮在台灯下泛着血色的光——那位银发企业家应该很期待"知名企业家寻回的孩子智力超常"这种新闻出现在报纸头条吧。
"也不是不行吧。"伊洛斯直起身时晃了晃,维托恩立刻伸手虚扶在他腰后的动作让制服布料泛起涟漪。
维托恩突然抓住伊洛斯袖口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你......可以吗?"尾音飘忽得像柳絮。
"哈哈哈放心吧~"伊洛斯蹦跳着退到安全距离,银发在阳光下泛起细碎光晕。左脚踝的刺痛恰好掩饰声线的颤抖,转身跑向教室时,风送来维托恩身上挥之不去的气息,混着紫藤花将谢未谢的苦涩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