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地骤然寂静。

元始天尊广袖翻飞，一道金光自云端垂落，化作漫天流霞。霞光中，古老的记忆如画卷展开——

【九重天外，焚天宫】

灼灼红莲绽放在云巅，一位赤衣神君立于火海之中。他眉目如淬火的刃，长发未束，随热浪翻飞，腕间一道金纹时隐时现，似在压制体内暴烈的火焰。

【赤穹】执掌三界天火的上神。

画面忽转，【东海归墟】

万丈深渊下，白玉般的龙宫寂静无声。一位白衣神君闭目盘坐在寒冰莲台之上，龙角如霜，衣袂结着细碎的冰晶。

【玄霜】统御四海寒冰的龙神。

记忆的碎片开始交织：

赤穹因天火失控遭反噬，坠落东海时，被玄霜所救。龙神以本命寒冰为他镇住焚心之火，却因此伤了元神。

"你为何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敌人？"赤穹攥住玄霜渗血的手腕。

玄霜垂眸，冰蓝色的瞳孔映着对方眉心的火纹："天火与寒冰相克，却也相生。"

——就像后来，哪吒的火焰永远伤不到敖丙，敖丙的寒冰也永远冻不住哪吒。

可天道不容悖逆。

记忆陡然破碎，化作漫天血雨。凌霄殿上，赤穹被九天神雷贯穿心口，玄霜的龙鳞被生生剥去七片。元始天尊的声音从遥远的时光中传来："二神私动凡心，致使天火倾覆、四海逆流，当诛——"

最后一幕，是赤穹在魂飞魄散前，将毕生神力凝成一枚赤红宝珠；玄霜则剜出心头逆鳞，化作湛蓝灵珠。两颗珠子在空中相撞，迸发出混沌初开时的光芒......

"混元珠......"哪吒喃喃道，胸口如被烙铁灼烧。

敖丙的龙角发出幽蓝光芒，冰霜自他脚下蔓延："所以我们的相遇，从不是巧合。"

申公豹突然狂笑起来，黑雾在他周身翻涌："现在你们明白了？所谓天命，不过是天尊掩盖罪孽的借口！当年若非他降下神罚，龙族怎会——"

"师弟！"太乙真人突然厉喝，"你还要被执念困住多久？"

天地裂缝骤然扩大，漆黑的裂隙中传来万鬼哭嚎之声。

元始天尊抬手祭出太极图，金光勉强罩住裂缝："混元珠已认主，唯有你们能修复这道'情劫'裂痕。但一旦踏入裂隙......"

"会死？"哪吒挑眉。

"魂魄可能永困虚无。"

敖丙的指尖轻轻擦过哪吒手背，龙鳞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怕吗？"

哪吒反手扣住他的五指，火灵之力顺着经脉交融："你见过小爷怕过什么？"

混元珠自二人心口浮现，赤红与冰蓝的光华交织成璀璨星河。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元神竟在光芒中逐渐融合——哪吒周身燃起火焰，却不再暴烈，反而透着清透的蓝；敖丙的寒冰中则跳动着赤金火纹。

申公豹瞳孔骤缩："人珠合一？！这不可能......"

"因为从始至终，"元始天尊叹息，"混元珠等待的都不是祭品，而是真正超脱相克之道的'情'。"

突然，裂隙中伸出无数漆黑锁链，直奔二人而来！哪吒旋身将敖丙护在怀中，火尖枪横扫出一片烈焰，却发现锁链竟是由密密麻麻的诅咒文字组成——

『天火焚尽七情』

『寒冰永锢六欲』

敖丙猛然睁大双眼："这是......当年天道降下的诅咒？"

"躲开！"太乙真人甩出乾坤圈，却见锁链突然调转方向，直刺元始天尊心口！

电光火石间，哪吒与敖丙同时跃起。混元珠爆发出刺目光芒，竟将诅咒锁链寸寸熔断。

"现在！"敖丙抓住哪吒的手，龙角抵住他额间火纹。

二人化作红蓝交织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天地裂隙。最后一刻，哪吒突然回头对太乙真人咧嘴一笑："老头，记得给我娘带话——"

裂隙轰然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