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地裂隙轰然闭合的刹那，哪吒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撕扯成了千万片。耳边是尖锐的嗡鸣，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仿佛坠入了永不见底的深渊。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手指在虚无中徒劳地抓挠——

"敖......丙......"

声音在混沌中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他的指尖突然触到一抹熟悉的冰凉。

"我在这里。"

敖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哪吒用尽全力攥住那只手，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冽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入体内。黑暗中，敖丙的龙角渐渐泛起幽蓝色的微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庞。细碎的冰晶在他睫毛上凝结，又很快被周围的混沌之气吞噬。

借着这点微光，哪吒看清了他们所处的环境——这哪里是什么裂缝，分明是一个破碎的世界。无数星骸漂浮在四周，有的像是宫殿的残垣断壁，上面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痕；有的则是冻结的火焰，保持着最后一刻爆发的姿态；更远处，断裂的锁链如同巨蛇般在虚空中缓缓游动，锁链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是......"哪吒的声音有些发涩。

敖丙的龙瞳在黑暗中微微收缩："混沌之隙。传说中天道关押重犯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一颗燃烧的流星突然从他们头顶掠过。哪吒本能地将敖丙往怀里一带，却见那颗流星中竟然封存着一幅画面——赤穹神君跪在诛仙台上，九道天雷接连劈下，将他周身的护体神光劈得粉碎；而另一幅画面中，玄霜被囚禁在万丈寒潭之下，龙血从剥落的鳞片间渗出，染红了整片冰原。

"原来如此......"敖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当年的真相，都被藏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悬浮在他们胸前的混元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交织成螺旋，牵引着他们向混沌最深处飘去。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混沌之气如同实质般挤压着他们的身体，哪吒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敖丙的情况更糟，他的龙鳞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在虚空中凝结成一颗颗红色的冰晶。

"坚持住......"哪吒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火灵之力化作护罩将二人包裹，"就快到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混沌的最核心处。这里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两具相拥的骸骨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左边那具通体赤红，骨骼如同最上等的红玉般晶莹透亮，每一根骨头上都刻满了火焰纹路；右边那具则是冰蓝色的龙骨，晶莹剔透得能看清里面的骨髓流动。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的心口处各自嵌着半颗黯淡的珠子，正是分裂前的混元珠。

"我们要......"哪吒的喉咙发紧，"触碰这些遗骸吗？"

敖丙没有回答。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伸出手。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龙骨的瞬间，整片混沌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星骸疯狂聚拢，转眼间就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朝二人当头拍下。

"小心！"

哪吒的火尖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烈焰，却在触及巨手的瞬间穿透了过去——那竟然只是个虚影！

"是幻象！"敖丙突然醒悟，"这里的一切都是心魔考验！"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诛仙台、寒潭、天雷、锁链......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化作实体朝他们扑来。就在这危急时刻，混元珠突然从二人体内完全脱离，如同日月般悬于两具骸骨上方。

赤红与冰蓝的光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骸骨完全笼罩。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沉寂千万年的骨骼开始生长出血肉，干枯的龙鳞重新焕发光泽。当赤穹与玄霜的面容逐渐清晰时，哪吒突然发现：

"他们的嘴角......在笑？"

两道虚影同时睁开眼睛，化作流光没入二人眉心。刹那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赤穹在最后时刻并非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而是主动将神魂融入天火；玄霜也没有屈服于寒潭折磨，而是自愿将龙魄化入四海。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留下了最重要的后手......

混沌空间开始崩裂，耀眼的白光中浮现出一行上古神纹：

『情劫非劫，乃众生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