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走吧。”祁老师走在前面，宽阔的背影依旧像往常一样给人安心的感觉。

他明明视力很好，却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书看电视也不例外。这副眼镜搭配他白皙的皮肤，让他显得更加斯文。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但一束微弱的光线恰好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无论做什么他都异常认真，连看电影也是一样，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屏幕，旁边的小零食被他完全忽视。

电影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着，像是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皮开始打架，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头越来越沉重，终于，我不再抵抗，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沉浸在短暂的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轻轻摇晃，“叶云兮？”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我不满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推开那扰人的梦，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叶同学，再不走就要在电影院过夜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试图看清面前的人。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那个熟悉的轮廓慢慢浮现——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想要伸手触碰那张脸，它却微微向后退去。梦中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心中泛起一丝酸涩。清醒过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傻气。一旁的祁叙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疼痛让我确认这不是梦境。想到刚才的失态，我忍不住感到羞耻，不知道自己睡着时有没有说胡话。

祁叙见我还愣在那里，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吧，不早了。”

我赶紧跟上他，本想再次拉住他的衣袖，却听到他轻声说道：“叶同学，这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猛地缩回手，别过脸去，只听见他低声轻笑。我抬头看着他的笑脸，今天的每一刻都如此完美，就像一场美好的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止。

“回去吧。”他温柔地说。我点了点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努力与他并肩而行。

至少在现在，我们是一起的，这便够了。但始终不如愿，和他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直到躺在床上，回忆今天的事还如同梦一样。和他有这个经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将记住今天。

我转头又看见了那个早已老旧的糖盒，那是我最爱的，也是母亲留下的回忆。那些记忆如电影般涌现，我又想起那个雨夜，那个我恐惧开始的夜……

那天的天是晴朗的，如我的心一样。

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让我喜悦不已，我是唯一一个医学生，这是一件喜事。我迫切地想让父母看见，铃声响，我飞奔回了家，想要见到我的母亲。她是我崇拜的对象，是一位有名的外科主治医生，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来到家门口，打开那扇门，我的手又忍不住打颤。扑面而来的是饭的香气，让人感受到家的归宿感。

“云云？回来这么早吗？”母亲的声音温柔，我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母亲。

母亲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轻轻抱住了我，是母亲的味道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我并不讨厌。

一阵温热落在我的肩头

“我们云云出色了，妈妈为你骄傲。”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门外一阵响动，“你爸回来了。”母亲急切地去开门，扑面而来的浓郁酒气，父亲趴在门上，被这门的打开，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喝酒！”母亲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扶起倒在地上的父亲。

父亲却一把推开母亲，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止不住地颤抖。刚才在门外灯光太暗，没注意看，但一走进门我看见了父亲脸上的伤，还有些血迹挂在嘴角，很明显是与人打架后的痕迹。

“你和人吵架了？”母亲皱了皱眉，急切地询问。父亲一向温柔，但这却让我大吃一惊。

父亲瘫坐在地上，嘴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什么？明远你说清楚。”母亲步步紧逼。

空气变得凝固，我的手心正忍不住地出汗，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事情不简单。我和母亲忘记了刚才那件事，父亲依靠着墙，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母亲只好在他清醒后再询问。

半夜，父亲从梦中惊坐起，全身都是冷汗。这时外面的门猛地敲响，我从床上出来，母亲去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个女人：“你们有看见我的老公吗？今天听说他和明远哥一起喝酒了，到现在也不见他回来。”

母亲有些苦恼：“抱歉，我也不清楚，等明远醒了我问问？”那个女人走后，父亲紧跟着下了楼：“明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