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第一次看见他，也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的身影让人移不开视线，而我握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小姑娘，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先留在这。”那位叔叔戴上了帽子，匆匆问过我的地址后便飞奔了出去，大概是去抓我的父亲了。

我顿时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母亲的死像是一场噩梦，将我们这个原本美好的家庭在一夜之间拖入了地狱。

嗓子有些哑，冷静下来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雨水的冲刷更让这种疼痛如火上浇油一般。

“叶云兮？”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仿佛落在心间。他把医务箱放在我的面前，抬手指了指我的左脸，“谢谢。”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公鸭嗓一样难听。

“我叫祁叙，也是A学院的，修心理学，现在正在实习，你大概可以听到我的课。”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喝了一口茶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但也还是点头示意。

“要不然留个联系方式吧，好有个照顾。”见他把手机已经拿到了面前，我也跟着把自己手机递给他，他抬头看了看我，“电话。”我有些失神，但还是记下了他的电话。

“你有住的地方吗？”我摇了摇头，“如果不嫌弃，我家有个空房，你可以住在我隔壁的房间。”我连忙摆手，“我自己租个房子就好。”

毕竟这是第一次见面，麻烦他太多也不太好。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顾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止，空气中残留着被雨水冲刷后的洁净。我靠在沙发上，一种莫名的恐惧让我想起身离开。“你今天要不还是留这儿将就一下吧？”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我还是害怕外面的黑夜。

纠结一番后，我又坐了下来，眼皮开始发沉，闭上眼却看到了那血淋淋的画面，仿佛母亲就在眼前，可我怎么也抓不住她。

“云兮，你不记得我了吗？”是谁？我再也没有力气睁眼，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得承认祁叙这个人很善良也很温柔。

他帮我找了个离学校和警局都近的公寓，并且还提醒我要设置紧急联系人，留个心眼。

我独自待在空荡的房间里，黑暗逐渐将我包围，恐惧蔓延全身。我打开了灯，那一瞬间的刺眼光线给我带来了一些安慰。

走到书桌前，我直视着镜中的自己。虽说伤口已经处理过，但侧脸上仍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我把头发放下来，掩盖住了大半张脸，不敢直视那道伤痕。夹杂着对母亲死亡和父亲的恐惧，镜中的自己让我害怕。红肿的双眼把原本苍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病态，不禁又想起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和父亲沾满鲜血的双手，母亲最后说的话在脑中循环。

我把镜子猛地摔在地上，碎片纷纷倒映出我的模样。我恨父亲杀了母亲，却又为他变成那样感到伤心。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做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循环的梦，那些梦在我脑中不断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