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白玫瑰

玻璃橱窗外的雨帘模糊了整条梧桐老街，我抱紧公文包小跑着躲进最近的花店。风铃清脆的碰撞声里，沾满雨水的刘海黏在额前，我狼狈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杏眼。

"要买花吗？"扎着栗色丸子头的女孩从满架绣球花后探出身，薄荷绿的围裙上沾着几片玫瑰花瓣。她耳垂上银色的月亮耳钉在暖光里微微发亮。

我摇摇头："避个雨就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公文包里的古籍修复方案，甲方要求的婚书复原纹样还差最后三页。潮湿的衬衫贴在背上，空调冷风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喝点热的。"带着洋甘菊香气的马克杯突然递到面前，女孩不知何时绕出了工作台。她手腕内侧纹着串细小的拉丁文，随着动作在皮肤上流淌："Veni Vidi Amavi。"

我下意识念出声："我来，我见，我爱。"

"你也懂拉丁文？"她眼睛倏地亮起来，鬓角碎发随着歪头的动作轻晃，"我叫周诗雨，下雨的雨。这家店叫'白夜'，因为——"

"白天卖花，晚上卖酒？"我指着角落橡木桶上的酒瓶打趣，接过热茶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手背。茉莉香片的热气氤氲而上，她手腕上的纹身沾了水珠，像清晨沾露的常春藤。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校服的女生抱着湿透的书包冲进来："粥粥姐！我的毕业花束准备好了吗？"

周诗雨转身时马尾扫过我的手腕，薄荷与雪松的尾调在潮湿空气里晕开。我看着她在绣球与洋桔梗之间穿梭，蝴蝶骨在棉麻衬衫下若隐若现。当她踮脚取顶层玻璃罩里的白玫瑰时，后腰露出一截月牙形胎记。

雨声渐小时，我鬼使神差地买下了那支白玫瑰。周诗雨用报纸包花茎的动作很轻，银链从领口滑出，吊坠是半枚破碎的瓷片。

"明天还下雨的话，"她突然抬头，杏眼里映着橱窗外的霓虹，"要不要来试我新酿的梅子酒？"

我抱着花推门的手顿了顿，风铃声中她的声音混着雨丝追来："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公文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助理发来紧急会议通知。我仓促地推开花店玻璃门，暴雨初歇的晚风卷起周诗雨递来的名片，淡绿色卡片上印着：今夜白玫瑰特价，心动永久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