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屋内，莲房将汤药喂到少商嘴边，汤药顺着少商的唇边流下。少商的阿父阿母以及少蘅和青苁都紧盯着躺在榻上的少商，程老夫人则独自一人站在屏风前探头看着他们一家。

“君姑，快喝口参汤缓缓吧！”葛氏端着参汤进屋环视一圈，走到程母面前，将手中的参汤递了过去。程母接过参汤端起就是一大口。

“这再怎么心疼孙女，也不能怠慢了自己的身子呀。”葛氏在旁边故意说道。

“人家父母可不觉着我疼孙女呢。”说着端起碗继续喝了一大口参汤，“怕是猜疑咱们婆媳这么多年虐待他闺女呢！也不想想啊，十几年你们不管不顾，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两个小婴儿拉扯大，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娃娃哪有不得病的，不过是烧几日，就这么鸡飞狗跳哭哭丧丧的，你们不放心自己拿去养啊~”

旁边青苁听到程母如此发言，忍不住开口道：“老夫人可真会说笑，好像四娘子和五娘子是我家女君不愿意养才留在家中。这世上哪有亲娘愿意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不是有人给逼得。”

“青苁”萧元漪开口制止。

“贱婢，胆敢造次。”程母恼羞成怒，“来人，掌、掌杖。”

“造次什么？难道青苁说的有错么？当初留下嫋嫋和媞媞就是为了尽孝，如今却说的仿佛我们夫妻不肯养育，反是不孝，烦劳了阿母。”听到自家阿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程始也开口了。

“婿伯，此话说的也太伤君姑的心了，你们只知四娘子此时病了躺在床上可怜她，可又知道平日里这四娘子那是甚是顽劣，时常累的君姑动气伤身。”葛氏又开始避重就轻的说了起来，不提少蘅，只说少商顽劣，边说还边看向程母，程母也开始配合表演，眼眶含泪的点一点头。“这世人皆是疼子女多于疼父母的，可我且问一句，婿伯，孝顺君姑不是你作为长子应尽的本分吗？”

听到葛氏如此发言，程始这个老实人也不知如何反驳，少商感觉到了自家阿父的尴尬，便假装缓缓转醒。

“咳咳咳”

“嫋嫋”“嫋嫋”“阿姊”

“你醒了”

“扶我起来”少商对莲房说。

“给诸位长辈行礼。”少商趴在榻前弯腰说道。

“你还病着，这些虚礼就不用了”程始看着闺女心疼的说。

“劳阿父阿母担心了。这是自嫋嫋懂事以来，阿父阿母第一次见我，往日不曾在膝前尽孝，今日，理应将这些礼数补全才行。”少商说罢便爬起身向榻边移动，突然胳膊一软“啊”。

“嫋嫋”“嫋嫋”“阿姊”“快起来”“快起来”程始夫妇连忙上前将少商扶着躺到榻上。

少蘅默默后退看着自家阿父阿母不知情的配合着自家阿姊的表演，心想：阿姊这些年都经历了多少次这些，竟然将大母和葛氏的行为都摸得透透的，现在竟能利用阿父阿母完全压制住了大母和葛氏。虽然我从小便被送到了道观，但是碰到了像母亲一般的师父，像兄弟姊妹一般是师兄弟们，阿姊却要留在家中一个人面对这些，虽然之前也回来看过阿姊，但也没有具体经历过，我以后一定要对阿姊更好更好。少蘅自己默默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强力姐控，在将来面对想要叼走自家阿姊的大尾巴狼也毫不退缩。

回到现在，少商躺下后，还说着“嫋嫋不懂事，二叔母罚我，也是该的。”

少商说的话更是让程始愧疚，“乖孩子，先歇着吧。我家嫋嫋病成这样，尚且礼数周全，你们却冤枉她顽劣不堪，我这个做父亲的连问一句都不成吗？”程始完全没有看出来少商是装的。

“那我去死？我给她赔命好不好？”程老夫人已经气的眼眶都红了，说话还带着颤音。“你个娶了新妇忘了娘的竖子啊~”这次程母是真的哭了。葛氏连忙在旁边给程母揉背顺气。

“这与元漪又有何干系，阿母何必又寻她不是。”听到程母说的话，程始维护着自家新妇。

“自从你进了我们程家门，无论是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只要你一张嘴，我们大郎就是好好好，是是是，对对对，他还把我这阿母放在眼里吗？”老太太边说边哭“你不说别的，这么多年，你们在外头得了多少赏赐？俘获了多少？你们不跟我说，别人也不给我透风，我就是个瞽媪，我就是被你们瞒着呀。”

少商躲在被子里，少蘅则是站在萧元漪后面，两人默默地看着自家大母声情并茂的表演。

“阿母~”程始听着自家阿母说这些无奈的叫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劳烦君姑还来看望嫋嫋，还请君姑先回屋歇息吧。”萧元漪开口说道。

“我歇息，我歇息到棺材里去你们就高兴了是不是？”程母说着还打个了气嗝。“我这口气我喘不上来，我得找个地方我喘喘气去。”说罢便转身走出门去，边走还边嗨呀呀的哼哼着。葛氏在旁扶着哄着一同出了房门。

少商的眼睛透过被子边偷偷地向外瞧着，萧元漪一回头便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少商看到阿母看她，连忙垂下了眼。

“嫋嫋，你也好好歇息，我这就吩咐后厨，给你做些你爱吃的。”萧元漪柔声对少商说道。

“那阿母可知我爱吃什么？”少商抬头看着自家阿母问道。程始夫妇对视一眼，少商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阿父阿母也刚回来，劳累了一天先去歇着吧，我来陪着阿姊。”这是少蘅走了出来。

“媞媞”“媞媞”程始夫妇同时回应道。刚才家中那般混乱，让他们忽略了这个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的幼女。

“阿父阿母不用担心阿姊，阿姊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阿父阿母关心，我会好好陪着阿姊的，阿父阿母自去歇着吧。”少蘅还在劝着程始夫妇。

听到幼女这般说着，程始都要哭出来了。“我家媞媞这般懂事，怎么他们就能这么狠心~”

“家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黑甲卫，把咱家院子给围了。”就在这时符登从门外进来，急着说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