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风裹挟着松针的清香,李长乐捧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一颤,热可可的甜暖从掌心漫到心底。丁程鑫倚在机车旁,从帆布包深处抽出一本牛皮封面的观测笔记——封皮上烫金的北斗七星早已斑驳,边角还留着练习室地板摩擦的痕迹。
"这个怎么在你这儿?"李长乐呼吸凝滞。那是她高中天文社的笔记本,扉页右下角还画着戴兔耳帽的卡通金牛,大四实习时在剧组不慎遗失,没想到竟被他收藏至今。
丁程鑫的指尖掠过笔记内页的折痕,停在2015年10月8日的猎户座星图:"那天我在长江国际天台捡到它,雨水把墨迹都晕开了。"他忽然模仿她当年的字迹,在虚空中勾画参宿四的位置,"你写'这颗红超巨星终将爆发,就像有些光注定要穿越漫长黑暗'。"
记忆如倒带的胶片。李长乐想起那个暴雨夜,她冒雨蹲守在公司楼下,只为确认台风少年团出道战的结果。笔记本从淋湿的背包滑落时,练习生时期的丁程鑫正躲在消防通道哭泣——原来他们曾在同一场雨中共享过绝望。
"后来每次拍摄夜戏,我都带着它。"丁程鑫翻开夹着干枯雪绒花的那页,"在敦煌拍《长河落日》时,沙漠的星光和你在北戴河观测站的记录一模一样。"泛黄的纸页间忽然滑落张拍立得,画面里是裹着军大衣的他,举着笔记本在银河下微笑,背后沙丘蜿蜒如星轨。
李长乐的指腹抚过照片边缘的齿痕,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经纬度——正是他们此刻所处的观景台坐标。远处城市的灯火在丁程鑫眼底碎成星子,他突然单膝跪地调整三脚架,动作熟练得仿佛回到《海的尽头是草原》片场。
"看这里。"他转动望远镜的调焦轮,昴星团的蓝光在镜筒深处流转,"你大二那年给我寄的圣诞贺卡,背面印的就是这个星团。"
李长乐俯身凑近目镜的瞬间,丁程鑫的气息笼罩下来。他的手腕擦过她耳际调整方位,袖口露出的红绳已褪成浅粉,却还能看清编织纹路——正是她当年亲手编的平安绳,用了整整七股金线对应北斗七星。
"当年在练习室..."他的声音混着山风,"我总把这张贺卡藏在舞鞋里。"镜筒里的星光突然晃动起来,李长乐这才发现自己落了泪。2016年寒冬,她跑遍整个海淀区才找到最后一张昴星团贺卡,在邮局关门前的最后一刻投进邮筒。
当猎户座升到天顶时,丁程鑫忽然从油箱包取出个铁皮糖盒。生锈的盒盖上印着九十年代的双子座挂历,打开却是叠成星形的信纸——足足4217颗,每颗都标注着日期。最上面那颗墨迹犹新,拆开后是工整的瘦金体:"今日在急诊室看到你的观测笔记,原来我们都在数同样的光年。"
李长乐颤抖着拆开2013年8月13日的纸星,泛黄的便利贴上画着歪扭的星月,旁边是她熟悉的字迹:"鑫光收。"这是她人生中第一封未寄出的信,藏在长江国际消防通道的砖缝里,竟被他用整整十二年集齐。
夜露渐重时,丁程鑫将皮衣披在她肩头。内袋掉出串老式胶片,对着月光能看见每帧都是不同角度的背影——图书馆伏案剪片的她,天文台调试镜筒的她,甚至庆功宴躲在消防通道吃止痛药的她。最末那张摄于今夜山道,猎户座的光芒正穿透她飞扬的发丝。
"这些是用《念念》剧组淘汰的胶片机拍的。"他轻轻将胶片绕在她腕间,"导演说这是过时的浪漫,但我想..."山风吞没了后半句,取而代之的是落在他眼睫的初雪。十二年前重庆夏夜的流星,此刻化作细雪照亮了彼此眼底的银河。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观测笔记的扉页时,丁程鑫终于说出那个贯穿4217天的秘密:"你从来不是追光的人——从2013年8月13日19点07分起,你就是我的光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