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四）

若干日后的一天清晨，凌曦被辛灵叫走了，所以要给哪吒放一日的假。

殷十娘吒儿，你坐墙头干什么呢？

哪吒凌先生说好的放假她带我出去，结果她一给我放假就自己走了。

哪吒我又不能自己出去，又没人陪我玩，除了看风景我还能干什么？

殷十娘那给娘说说你都看了些什么啊？

哪吒山啊树啊花啊草啊，难不成看人裸奔啊。

殷夫人把头别过去，说了句话。

殷十娘就会说笑。

殷十娘那娘陪你玩好不好啊。

哪吒得了吧，您成天不是忙着斩妖就是忙着除魔，今儿个见着您都是三生有幸，哪有时间陪我玩啊。

殷十娘难得今日无事，娘陪你来踢毽子，如何？

哪吒顿时换了一副欣喜的表情，然后又恢复到无聊的表情，从墙头上跳下来。

哪吒那既然你那么无聊，我就陪你玩玩。

殷夫人手持毽子，漫不经心地踢了几下，随后轻盈一跃，将毽子稳稳踢向哪吒。哪吒接过毽子，灵巧地左右腾挪，毽子在他脚上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灵动异常。一旁的士兵端着一副披挂走近，恭敬问道：“夫人，是否需要穿上铠甲？”话音未落，殷夫人已果断挥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沉重的束缚。

殷十娘开什么玩笑，陪儿子玩还穿铠甲，踢个毽子会亖人啊！

哪吒娘，接着！

哪吒把毽子传给了殷夫人，殷夫人正想接住，结果被飞过来的毽子一下子打到了她身后的围墙上，围墙被砸出来了个人形的坑。

哪吒娘……你没事吧？

殷十娘没事没事，踢的好！

殷十娘要不还是穿上吧。

一旁的两名士兵赶忙帮她套上了铠甲。

哪吒娘，要不我轻点？

殷十娘不！你敞开了玩！

殷十娘你们也一起来啊。

她旁边的两名士兵瞬间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摆手拒绝。

经过不知多少轮的毽子传递，围墙已然千疮百孔，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洞遍布其上。殷夫人更是体力透支，瘫软在地，只能勉强用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无力去擦拭。

旁边的两名士兵赶忙问她要不要歇歇，她却摆手说：不用。

殷十娘你们看他玩的多开心啊，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然而，那两名士兵早已鼻青脸肿，狼狈至极。他们喘着粗气，声音里掺杂着浓浓的绝望与无奈：“可是我们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第三名士兵急匆匆地冲进府门，以标准的军礼姿态汇报：“报——东城区出现鳗鱼精，已伤数人！”然而，哪吒似乎完全忽略了这个紧急的消息。他正专注于将毽子抛向殷夫人，而殷夫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慌乱中连忙闪避。那毽子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重重砸在围墙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墙面瞬间崩塌出一个大洞，尘土飞扬间显露出背后的景象。

哪吒瞥见那名急匆匆前来递送情报的士兵，原本活泼的面容顿时阴云密布，满是不情愿之色。殷夫人看在眼里，轻轻迈步上前，温柔地抬手抚上哪吒的小脑袋，指尖传递出的温度仿佛带着无尽的安慰与疼爱，无声地安抚着他的烦躁与不安。

殷十娘儿啊，今天就到这里了，娘下次再陪你玩行不行啊？

而哪吒依然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猛地甩开她的手，冷冷丢下一句：“不用。”随即轻巧跃回墙头，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倔强，“我早习惯了。”

殷十娘娘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而哪吒回复她的是沉默。

殷夫人只好披甲，独自踏上斩妖的路程。

凌曦居住的山间小院中，静谧如画。屋内，凌曦与辛灵相对而坐，一盘未下完的围棋横亘在她们之间。棋子或疏或密地散落在盘上，仿佛诉说着方才对弈时的激烈交锋。棋盘旁，两盏清茶氤氲着淡淡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弥散出一抹清香，为这宁静的时刻平添了几分雅致。

辛灵你为了支开殷夫人，放了鳗鱼精？

辛灵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呢。

辛灵它可是会伤人致死的。

凌曦我只告诫它，只需弄出声势，不许杀人。

凌曦至于受伤的人……自有我医治。

辛灵轻笑了一声，落下一枚黑子。

辛灵这才像你的作风。

辛灵可用何种方法诱骗哪吒去学艺？

凌曦沉默不语，指尖轻沾茶水，在桌案上缓缓勾勒出四个字：顺、水、推、舟。茶香氤氲间，那几个字似有千钧之力，沉甸甸地压在空气中，无声却胜有声。

辛灵你的计划也快收尾了吧，此行前来，是要告知你一事。

凌曦何事？

辛灵天降异象，乱子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