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就是迎新的Festival。有高年级的学生会组织了很多活动,比较出名的就是试胆大会。
文化祭的海报被秋雨打湿半边时,朴综星正踮脚调整展览板的图钉。他卡其色裤脚沾着颜料,握美工刀的右手小指微微弓起——与昨天家政课削苹果的姿势如出一辙。
"转学生要来试胆大会吗?"他突然转身,展览板上的鬼怪剪影在他肩头张牙舞爪。我抱着的宣传册滑落两本,他俯身时衬衫领口漏出的薰衣草香,与今早路过我课桌时留下的洗衣液气息重叠。
家政教室飘出焦糖爆米花的甜腻,我们被分到同一组布置观影区。他踮脚挂星星灯串的动作牵起衣摆,后腰处露出半截深蓝腰封——正是昨天音乐室遗失的那条钢琴罩绑带。我数着他调整灯光的次数,直到他耳尖漫上暖黄的电流色:"幕布该往左倾斜15度。"
黄昏的旧礼堂弥漫着灰尘与夕照,我们被困在道具间找备用灯泡。他举着老式手电筒的光圈里,漂浮的尘埃勾勒出呼吸的轨迹。当《欢乐颂》试音突然从隔壁钢琴房炸响,我撞进他怀里时听见怀表滴答——表盘反面的刻痕正与我钥匙扣上的缺角严丝合缝。
"找到了。"他喉结擦过我发顶,指尖捏着的灯泡映出我们交叠的轮廓。突然断电的瞬间,应急灯将他睫毛的影子拓印在我掌心,怀表链缠住我腕间的橡皮筋,在黑暗里绷成月老的红线。
文化祭当天,他别着"执行委员"袖章穿梭人潮,却总在我试吃章鱼烧时精准出现。柠檬汽水罐上的水珠滚落他腕间,他假装检查设备时塞来的手帕,角落绣着与我制服包挂件同款的钢琴键图案。
篝火晚会的鼓点震落银杏时,他忽然将蓝牙耳机塞进我右耳。四十赫兹的《月光》前奏里,他隔着三米人潮用口型说:"明年文化祭,要一起弹这首。"夜风卷走尾音时,我假装没看见他藏在背后的报名表。
可是明年的秋天,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我有些悲伤,当做没听清他的邀请,转头望向天空。朴综星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也只适合做很好的朋友了。
晚上,大家一起团聚坐在篝火旁边烤棉花糖吃
篝火的光影在他侧脸跳跃,我低头盯着鞋尖,假装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夜风裹挟着烤棉花糖的甜香,他忽然将蓝牙耳机收回口袋,指尖擦过我耳廓时带着微凉的触感。
"抱歉。"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飘落的银杏叶,"我忘了明年就要转学了。"篝火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映出几分我读不懂的情绪。他转身时,袖口的纽扣勾住了我的发丝,却在即将扯断的瞬间被他轻轻解开。
我望着他融入人群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他在我身边洗碗时,也是这样的姿势。那时的橙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肩头洒下细碎的光斑,就像此刻飘落的银杏叶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