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我转身便走，小翠紧随其后。心道今日又是分文未花的一日，当真是稳赚不亏。想到此处，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还愣在原地的郑公子——我这未婚夫当真好得紧，既家底殷实又出手阔绰，性子开朗阳光中还带着几分青涩腼腆，这般人物若放到市井之中，怕不是要被姑娘们追着跑？

回宫时暮色已深，因着日间玩得尽兴，连晚膳都比往日多添了半碗。而另一边，郑公子望着我们离去的方向发了好一阵呆，面上笑意怎么也掩不住，直到仆从催促才恍神，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府。

这郑公子素日睡眠浅，偏生今夜梦里全是日间景象：我攥着他的衣袖，两人并肩坐在画师摊前，连墨香里都浸着少女的脂粉气。次日清晨他早早起身，将画像郑重其事地挂在了书房最显眼处，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昨日他与宝玉有过一张画像。

晨光熹微时，我便被窗外的喜鹊啼鸣惊醒。匆匆梳洗毕，踩着青砖往勤政殿赶——今日要向母皇请安，断不能迟了。

"皇儿来得正好。"母皇批阅奏章的朱笔悬在半空，"五位公子的生辰八字已合过，月底便要行纳采之礼。"

我心中一紧，忙不迭跪下行礼："母皇容禀，儿臣与几位公子尚未深交......"

"婚后相处也是一样的。"母皇打断我，"亲事既定，便要筹备周全。明日起，礼部会安排你们相见。"她搁下朱笔，语气不容置疑："退下吧，该准备的事宜，自会有人与你说。"

甫一回到寝宫，便见廊下挂满红绸，几位绣娘正捧着绸缎穿梭。为首的女官福了福身："殿下大喜，奴婢们奉陛下旨意，特来丈量吉服尺寸。"

我望着案头堆积的礼单，忽然想起昨日在画坊，郑公子耳尖泛红的模样。指尖抚过案上新贡的蜀锦，恍惚间竟不知这满眼喜色，是良缘天定，还是枷锁将临。

晨光未晞时，小翠便捧着鎏金妆匣闯入寝殿："我的好殿下，吉时快到了！"我迷迷糊糊被按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素白面庞，任由宫人在发间插满东珠步摇。

"这吉服怎么如此繁琐？"我扯着绣金翟纹的袖口叫苦。小翠憋着笑帮我整理袆衣："殿下有所不知，五位公子的婚仪同办，您可是要穿着这十二章纹的正妻礼服呢。"

钟鸣九响时，我被搀扶着走向太和殿。红毯尽头，五位公子身着不同制式的婚服分立两侧——郑公子的月白长衫绣着并蒂莲，李公子的绛红圆领袍缀着珊瑚扣，最东侧那位身着青色襕衫的，分明是前日在市集撞到的书生。

"一拜天地——"赞礼官的声音拖得老长。我屈膝时，余光瞥见郑公子耳尖泛红，想起画坊那日他攥着画卷手足无措的模样。"二拜高堂——"母皇端坐在鎏金座椅上，眼角眉梢皆是欣慰。

送入洞房时，我已被繁复的礼节折腾得头晕目眩。翡翠珠帘后，催公子正局促地绞着衣袖。我望着其他四扇紧闭的房门发问。小翠忍笑福身："殿下，只有一位公子是正妃，按祖制需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