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画舫上,温念戴着珍珠面纱抚琴。迟深扮作富商搂着她腰肢,掌心却在她后背写:"东南角,七人。"他斟酒时袖中滑落个玉盒,正是从盐商处得的鲛人泪。
突然有醉汉撞来,迟深顺势将温念按在窗边亲昵。箭矢擦着她发髻飞过,将对面歌姬的琵琶弦钉在柱上。"夫君这出英雄救美,排场未免大了些。"温念用针刺破他耳垂将血抹在琴弦,奏出的《折柳曲》竟让刺客们七窍流血。
他们退至船尾时,整艘画舫突然解体。迟深揽着温念踏着浮木跃上对岸,却见河面飘满河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荧惑守心的火光。"夫人可愿与为夫赌个生死局?"他忽然将虎符玉佩捏碎,漫天星砂中浮现出龙首战船的虚影,"用八十万水师魂灵,换今夜星河长明。"
温念拔下金簪刺入自己心口,沾血簪尖在空中画出朱雀图腾:"那要问问我的本命星同不同意。"鲜血触到星砂的刹那,战船虚影化作真实楼船,甲板上弓箭手额间皆印着朱雀纹。
潜伏的刺客在箭雨中化为灰烬,迟深抚着她苍白脸色轻笑:"你这般拼命,莫不是..."他突然咳出黑血,银链寸寸断裂,"动了真心?"……
回京官道旁的古槐树上系满血符,温念掀开车帘数到第九张时,迟深突然握住她手腕:"别碰,是引星幡。"他指尖银链残片扎进槐树,树皮竟渗出黑血,"有人在此布下星陨阵,专候你我。"
马车行至十里亭,空中忽现日食。迟深颈间青筋暴起,竟将温念推下马车:"走!"他瞳孔已完全化作幽蓝,袖中飞出十二枚铜钱钉入自己穴位。温念反手扯开衣襟,心口朱雀胎记燃起金焰:"夫君莫忘了,双星同辉..."
天际传来闷雷,本该漆黑的日食中心突然裂开血色缝隙。迟深浑身骨骼发出脆响,背后浮现出完整的朱雀星图。温念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画咒,却发现血珠悬浮成星斗阵列——正是母亲玉棺上的封印纹路。
"原来如此。"她突然轻笑,拔出陨铁匕首刺入自己肩胛,"温家欠你的星骨,今日还你。"刀刃剜出截泛着金光的脊骨时,空中血色裂缝竟开始愈合。
迟深目眦欲裂地扑来,却接住她瘫软的身子:"你疯了!这是本命..."话音未落,温念将星骨按进他心口:"八十年前你们迟家剖腹取胎,八十年后我自愿献骨..."她咳出血沫染红他衣襟,"这算不算...因果轮回?"
皇帝寿宴当夜,温念戴着鎏金面具献舞。她腰间玉佩已重铸完整,每步金铃响动都暗合星轨。迟深坐于亲王席,指尖把玩着枚玉雕朱雀——正是用温念的星骨所刻。
当《万寿无疆》奏至高潮,三十六盏宫灯突然炸裂。钦天监正惊呼:"荧惑守心!"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侍卫们的影子竟自己站起杀人。温念旋身甩出水袖缠住龙柱,袖中星砂洒出,映出殿顶密密麻麻的咒文。
"好个偷天换日。"迟深掷出玉朱雀击碎主梁,藏在其中的青铜鼎滚落,鼎内浸泡的正是失踪的三十七具少女尸身。国师突然狂笑:"双星归位,正好祭鼎!"
温念扯下面具,露出苍白如鬼的面容:"国师可识得这个?"她掀开左臂纱布,皮肉间嵌着八十万水师虎符。迟深手中银链化作长枪刺入地砖,整个太和殿地面浮现出覆盖皇宫的星图。
"当年你们用我母亲身体养蛊,今日..."温念将虎符拍入心口,周身燃起金色火焰,"就让这八十万怨灵,问诸位讨个公道!"
火焰吞噬龙椅时,迟深冲破禁军包围抱住温念。她身体正在星火中消散,唇角却带着笑:"朱雀骨已还你,怎么还来?"
"夫人糊涂了。"迟深咬破舌尖,将混着星砂的血喂进她口中,"当年玉棺里被夺走的,从来不是星骨..."他撕开衣襟,心口处温念的星骨正与他的心脏生长在一起,"而是双星同命契。"
空中荧惑星突然爆发出强光,温念消散的身体被星砂重塑。迟深背后的朱雀星图与她额间印记共鸣,化作流光直冲云霄。当光芒散去,钦天监典籍上多了行朱批:永昌三年冬,荧惑星坠,双雀绕梁三日,帝星遂隐。
扬州城最大的胭脂铺里,老板娘正给客人试妆。屏风后走出个戴银链的男子,将朱雀玉簪插在她发间:"你昨夜算的卦可准?说好双星同辉..."
温念反手将螺子黛画在他眼尾:"莫急,东南盐商的新船队..."她突然被捏住下巴,让他们等着,我的金丝楠木棺材还没到货。"
窗外飘起细雪,柜台下的密格里,八十万水师虎符正与星砂缓缓相融。更漏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