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霓虹灯在柏油路上晕染出扭曲的光斑，林秋把书包甩到肩后，校服袖口蹭过便利店玻璃橱窗。收银台前正在整理关东煮的老板娘突然抬头，蒸腾的热气后，她的瞳孔闪过一丝诡异的银灰色。
"又加班啊小林？"老板娘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手指捏着的竹签突然折断，滚烫的汤汁溅在招财猫裂开的嘴角。
林秋后退半步，便利店的白炽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他盯着招财猫金漆剥落的爪子，那里本该握着金币的位置，此刻却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晶。"今天......"他喉咙发紧，"今天先不买了。"
转身冲进雨帘时，身后传来陶瓷碎裂的脆响。林秋没敢回头，湿透的卫衣贴在后背，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他总觉得今晚的雨带着铁锈味，像是有人把生锈的钉子溶化在云层里。
教学楼顶的钟楼敲响第十下，晚自习结束的学生三三两两穿过操场。林秋抄近路拐进梧桐道，满地落叶在积水里打着旋，突然有粘稠的液体滴在他后颈。他伸手去摸，指腹沾到的不是雨水，而是泛着荧光的深蓝色液体。
"喂！上面！"
惊呼声从右侧传来。林秋抬头的瞬间，四楼走廊的钢化玻璃轰然炸裂，篮球大小的蜘蛛状生物正撕咬着半截残肢。那东西的八只复眼同时转向他，口器间喷出的丝线在半空结成血网。
林秋踉跄着后退，运动鞋踩到某种柔软的东西。他低头看见穿着校服的女生仰面躺着，胸口破开的大洞里钻出藤蔓状的触须，那些紫黑色血管正在吞噬她手里攥着的化学课本。
"别看。"冰凉的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柑橘混着檀香的气息掠过鼻尖，"闭气，跟着我的脚步数。"
少女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林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数着落在耳畔的脚步声，十七步后，捂住眼睛的手移开了。他们站在实验楼后的配电室旁，雨水在头顶三寸处被无形屏障隔开，形成半球形的干燥空间。
"玄天宗第七代弟子叶凌霜。"白衣少女挽着流云髻，腰间玉佩刻着阴阳鱼图案，"你母亲是不是姓苏？左肩有三颗朱砂痣？"
林秋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远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叶凌霜脸色骤变，青鸾剑自动出鞘悬在两人头顶。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血珠凝成的咒文照亮四周——配电室的铁门上布满了抓痕，每道痕迹里都渗出黑雾。
"他们来了。"叶凌霜将符咒拍在林秋后背，"这是神行符，往东跑九百步......"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如折纸般从虚空浮现。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青铜饕餮面具，指间夹着的黄符突然自燃，青色火焰中飞出数百只纸鹤。那些纸鹤撞在屏障上立刻爆开，墨汁般的液体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天机阁要的人，玄天宗也敢截？"黑衣人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玻璃。他身后的同伴甩出九节鞭，鞭梢系着的铃铛摇出刺耳鸣响，林秋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共振。
叶凌霜剑诀一变，青鸾剑化作十二道流光将三人逼退。她反手扯下林秋的校牌，沾血的手指在背面急速书写："去旧图书馆地下室，用这个启动传送阵！"
林秋刚要开口，地面突然隆起蛛网状裂痕。黑衣人首领撕开空间裂缝，青铜锁链如巨蟒破土而出，锁链末端拴着的秤砣刻满蝌蚪文。叶凌霜挥剑格挡，金石相击的火花中，林秋看到她虎口崩裂的血珠悬浮在空中，仿佛突然静止的时间。
"快走！"少女厉喝声惊醒凝固的时空。林秋转身狂奔，神行符在脚底燃起幽蓝火焰，每一步都踏碎地面的水洼。身后的打斗声逐渐扭曲，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
经过篮球场时，悬挂的记分牌突然砸落。林秋本能地翻滚躲避，却撞进粘稠的蛛网。半空中漂浮着无数透明丝线，每根丝线都串着拇指大小的骷髅头。那些骷髅张开下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波。
"言灵·破障！"
生死关头，林秋脱口而出的陌生词汇让空气泛起涟漪。金色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所到之处蛛网尽数崩解。他顾不得思考这诡异的能力，继续朝着图书馆方向冲刺。
穿过紫藤花廊时，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羊脂玉泛起血丝，那些纹路正在重组成一幅星图。林秋踉跄着扶住石柱，突然有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五岁那年住院的雨夜，病房里出现过相同打扮的黑衣人，母亲用簪子划破手掌，血滴在玉佩上唤醒了某种存在......
"找到你了。"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秋抬头看见黑衣人倒悬在廊檐下，面具的饕餮纹路正在蠕动。九节鞭缠住他的脚踝，铃铛声响起的瞬间，林秋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钻进血管。
千钧一发之际，龙吟般的剑鸣撕裂夜幕。叶凌霜御剑而至，发髻散落，道袍上绽开朵朵血梅。她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太极虚影："玄天秘法·两仪归尘！"
黑白光束交织成网，黑衣人尖叫着化为灰烬。叶凌霜跌落在地，咳出的血染红胸前玉坠。她颤抖着抓住林秋手腕，瞳孔开始涣散："你的心脏...是不是偶尔会刺痛？那是龙魂封印...苏家世代......"
图书馆方向突然升起冲天光柱，无数古籍从破碎的窗户飞出，书页在空中燃烧成金色符文。地面开始塌陷，裂缝中涌出熔岩般的红光。林秋抱起昏迷的少女冲向光柱，身后传来空间崩塌的轰鸣。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地下室门把手的瞬间，整座校园的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飘落的雨滴凝成水晶珠帘，燃烧的书页定格成火炬，就连裂缝中伸出的触须也僵在半空。玉佩上的星图与地面阵法共鸣，林秋终于看清石板上刻着的古老文字：
【乾元启明，太虚证道】
时空漩涡吞没两人的刹那，林秋听见虚空传来缥缈的女声，那声音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秋儿，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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