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春雷响彻天地,随之而来的白光劈在黑漆漆的教学楼,照亮了牧白的侧脸,他靠坐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双手撑在满是水渍的地面。
“听说是你害得曾延跳楼?”
一束手电筒明亮刺眼的光照在牧白的脸上,他瞳孔猛地一缩,却露出一副轻蔑的笑容来。
“道听途说而已,老师信吗?警察信吗?”
他抬头,视线从围着自己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怜悯一群弱小的羔羊。
“或者说?你们亲眼见过?”
为首的汪赫看不惯牧白一副藐视众生的作态,一脚狠狠踹在他单薄的胸口。
“就是你害的大家不安宁!凭什么大家都信你?”
这一脚踹的厉害,牧白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没忍住弯腰闷哼了一声。
“或许曾延早就死了,早在跳楼之前。”
他轻轻咳了几声,以缓解疼痛发闷的胸腔。
“说不定现在成了只孤魂野鬼,你们不信,往背后瞧瞧?”
阴暗的光线和阵阵雨声衬得他语气森然,一张发白的脸倒显得他才是那只孤魂野鬼。
发现没有人敢回头看,牧白语气变得愤怒起来。
“你们看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呢。”
汪赫几人对视几眼,觉得要么是牧白装神弄鬼,要是就是他已经疯了,沉浸在曾延的死亡里出不来。
“当初曾延虽然冷眼瞧你,但总也没有伤害过你,为什么要杀他?”
牧白冷哼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好笑的话。
这群人在校园呼风唤雨,做尽了欺凌人的坏事,竟然把杀人的罪名强加到一个霸凌对象身上,然后假惺惺的用武力谴责别人。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
“你就是个怪物!”
巴掌裹挟着劲风扇过来,在阵阵耳鸣中,牧白听见他们这样说。
雨一直下到午夜,牧白拖着一身伤回到一间出租屋,他的衬衣湿透了,湿漉漉又带着一点血的粘腻感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拉开浴室的门,三下五除二脱掉衣物,花洒流出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牧白皮肤上细小的伤口,突然有道声音在他耳边说:“疼吗?”
牧白没有理会,他闭了眼,几缕发丝贴在额前,被一双无形的手动作轻柔地撩到一边。
“从前没有发现你,长得这么合我心意。”
那道声音不紧不慢说。
牧白闻言半睁着眼,眼底的红血丝让他整个人更添几分颓靡的气质,可他的目光却是淡然的,眼珠轻轻转动,看向侧边一片虚无的地方。
“人死了果然不一样,地府里走一遭,倒学了几句撩拨人的话。”
曾延的笑声回荡在浴室,空灵又阴冷。
“只是因为看见了不一样的你,牧白,你好可怜,我有些于心不忍了。”
牧白浑身疲乏,身子愈发沉重,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一头栽倒在单人床上。
“是么?”
他觉得冷,捂着被子发出模糊的声音。
“明天去拿你的东西,希望你不要欺骗……”
牧白的呼吸慢慢平稳,一字一字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可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