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泉痕

锁魂香渗入骨髓时，哪吒正用混天绫绞断第三具傀儡的喉管。红孩儿拽着他跌进终南山裂谷，三昧真火熔化的冰层下，竟藏着汩汩冒热气的翡翠泉。

"衣服脱了。"红孩儿划开冰面，泉水突然泛起金红涟漪。哪吒背靠钟乳石解铠甲，腰侧被毒刃割裂的伤口正渗出冰碴，冻得指节发青。雾气漫上来时，红孩儿正用牙撕开凝血散药包。哪吒浸在泉中的脊背白得晃眼，水珠顺着凸起的蝴蝶骨滚落，在腰窝积成小小的玉色水潭。火云袍漂到两人中间，却被哪吒勾着衣带拽回去："妖火收着点。"红孩儿掬水泼他后颈，指尖触到游动的锁魂咒文。泉水突然沸腾，哪吒闷哼着弓起腰，水面倒映出他胸前蔓延的冰莲纹——每片花瓣都缠着细小的咒链。

"别动。"红孩儿扣住他肩头，三昧真火顺着经络游走。哪吒突然反手抓住他手腕，赤瞳泛起妖异的金边："锁魂印在吞噬你的火种..."

水波激荡着撞碎在石壁上。红孩儿将人抵在温泉死角，火舌舔舐着对方锁骨下的旧箭伤。哪吒湿透的长发缠住两人手腕，发梢垂落处，血色咒文正退潮般缩回心口。

"你心跳吵到我了。"红孩儿偏头避开他喘息的热气，却露出烧红的耳尖。水面突然浮起细碎冰晶，哪吒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眼皮上："凝神，水底有东西。"三十六具白玉骷髅盘坐在泉眼四周，指骨结着同款锁魂印。红孩儿潜至深处时，发现某具骷髅颈间挂着褪色的红肚兜——分明是孩童样式，却绣着西昆仑蟠桃纹。

水面炸开漩涡。哪吒拽着红孩儿浮出时，腕间混天绫正死死缠着具女骷髅。泉水突然变成血红色，女骷髅空洞的眼窝亮起青焰，下颌开合发出金玉相击之声："灵珠子..."红孩儿的火尖枪洞穿骷髅眉心，却见哪吒怔怔望着那件红肚兜。女骷髅的指骨抚上少年战神心口，冰莲花瓣瞬间绽开，将两人拽进记忆洪流。

三百年前的月光泼在骷髅船上。小哪吒蜷缩在锁魂殿祭坛，心口被钉入冰莲种。玄铁链摩擦着渗血的脚踝，殿主用金簪挑开他衣襟："好弟弟，让哥哥看看灵珠长势..."红孩儿的三昧真火突然在幻境中爆开。记忆碎片纷飞如雪，他看见哪吒剜出冰莲吞入腹中，混天绫浸着血海杀出重围。锁魂殿主的面具碎裂时，露出与李靖七分相似的脸。

温泉重归平静时，红孩儿的手正扣在哪吒后颈。少年战神浑身发抖，齿关咬得咯吱作响，睫毛上凝着冰火交织的霜花。红孩儿突然将他按进怀里，火灵根贴着对方心口运转："呼吸！"水下的肢体交缠变得危险。哪吒屈膝顶到他肋下，却在挣扎中扯落红孩儿腰间焰纹佩。泉水骤然降温，玉佩沉底处浮起金色篆文——"红绫"与"灵珠"的婚书竟刻在阴阳两面。"这是你的..."哪吒话音被红孩儿捂回口中。妖火顺着指缝烧灼唇瓣，惊起一串战栗。水面突然倒悬起星斗，七十二盏青鸾灯自裂谷上方飘落，锁魂香混着曼陀罗花粉倾泻而下。红孩儿抱着人滚进泉眼凹槽。哪吒的膝盖抵着他大腿内侧，湿漉漉的额发扫过喉结，激起细密的灼痛。追魂钉射入水面的瞬间，红孩儿突然含住他耳垂："冒犯了。"

三昧真火顺着舌尖渡入灵台。哪吒瞳孔骤缩，指尖深深掐进红孩儿后背，在古铜色皮肤上抓出血色月牙。妖火游走过奇经八脉，将锁魂香逼成锁骨下的朱砂小痣。追魂灯映出水面上的扭曲倒影。红孩儿借着换气的间隙抬眼，看到哪吒蒙着水雾的眸子泛起涟漪，比火焰山熔化的琉璃更易碎。他忽然不敢确认，那抹绯色究竟是火光，还是神仙动情的证据。女骷髅的腕骨突然缠住红孩儿脚踝。哪吒并指斩断骨爪，血珠坠入泉眼刹那，整座温泉开始结晶。红孩儿扯过岸边的火云袍裹住两人，在冰封前瞬移出裂谷。

晨雾弥漫的松林里，哪吒突然将红肚兜按进他掌心。丝缎残留着冰莲气息，内侧用胎发绣着生辰八字——竟与红孩儿在火焰山破壳那日完全重合。"锁魂殿主用你我精血养蛊。"哪吒系衣带的指尖擦过他腹肌，"三百年前那场恶战，你烧毁的根本不是主殿。"

红孩儿捻着肚兜沉吟，忽然扯开哪吒衣襟。少年战神心口的冰莲已然转红，花蕊处嵌着粒妖火凝成的丹珠。他屈指轻弹花蕊，惹得哪吒弓身闷哼："找死？" "原来我是药引。"红孩儿突然笑出声，火尖枪挑飞偷袭的傀儡鸟，"那老东西是不是说，要阴阳调和才能取丹？"

哪吒的乾坤圈擦着他耳廓飞过，林间惊起一片寒鸦。混天绫却悄悄缠住红孩儿手腕，将人拽到濒临失控的怀抱里。少年战神咬破他下唇尝到血味："药渣就该有药渣的自觉。"

锁魂香再度弥漫时，红孩儿正将人压在三生石上逼毒。哪吒腕间的青筋泛起妖火纹路，眼尾红莲绽到艳极，指尖却温柔拂过他心口的旧疤："当年那一枪..."

"闭嘴。"红孩儿用沾血的唇堵住所有话语。妖火与灵珠在脏腑间交融，惊飞满山栖息的青鸾。断崖下传来锁魂铃的声响，他们在晨雾与杀机中共享了片刻滚烫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