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长生还是如她所愿带到了皇宫。
深夜闯宫自然少不了一番人的阻拦,李长生刚开始还是好声好气的跟他们交谈着,偏偏对方都是一群不懂变通的木头,李长生只好给他们一些教训,在他的一路护送下,秦千娇跟观赏似的在皇宫四处逛着,她走到哪风波就在哪块掀起,直至她来到一处被称作禁地的宫宇:『留下宫』
秦千娇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唇角微微勾起,留下宫…不就是留下城吗?
质朴的牌匾非金银所制,字迹饱经了百年的风霜,可以看得出这块牌匾是来自某人的手笔。
留下城注定在历史的梳妆中抹去,而留下宫是只属于天武帝萧毅与他的结发妻子秦婉月。
白发苍苍的齐天尘比不懂事的五大监之首浊清看事要看的透彻,能让李长生如此不顾规矩的前来为一位女子护航,足以见得她对李长生的重要性,而只要不会威胁到太安帝的性命,齐天尘认为都深夜了,没必要在皇宫内闹得沸沸扬扬,省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李长生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对比之下与他动过手的浊清倒受了不轻的内伤,如果不是齐天尘在两人中调和,只怕今晚真要不得安生了。
秦千娇凝视良久,她道,“我想进去。”
“好。”李长生有求必应,都没给浊清拒绝的机会,毕竟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恃强凌弱是不对,但必要的时候可以稍微的强一下。
看着两人像回自己家一样进到留下宫,浊清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恶狠狠的看了齐天尘一样,明明不曾开口,但浊清的眼神就已经告诉齐天尘他想说的话是什么了。
反正肯定比骂人脏,齐天尘就装看不见。
齐天尘还不忘道,“故人到访,客气些。”
“……”客气你大爷!!!
另一边,秦千娇推开留下宫的殿门,虽然被称作宫中的禁地,从未有人居住,但宫殿一直有人打扫,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动静,与有些门推开的音不同,就好像门的夹层里带着机关。
秦千娇瞥了一眼,看向李长生,只见他迫切的目光似乎很期待什么,秦千娇偏偏不去问这扇门是不是秦婉月设计的,不然好好的一处宫宇怎么会既叫留下宫,又在房门设计了某种机关呢?
见她直接往里走,都不好奇这扇门的不同之处,李长生跟个孩子似的追问,“娇娇,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扇门是不是她设计的?难道你不好奇这声响会带什么机关,或者漆黑的宫宇中忽然有暗箭射出?”
“她不会设计这么无聊的东西。”秦千娇一句话回答简洁明了,足够给李长生堵住嘴了。
她又不是不了解秦婉月,还是李长生会觉得他活了一百多年,所以其他人的智商在他眼中都要被碾压一个度吗?
李长生微愣,转而轻笑了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就是月儿妹妹,这世上有面容相似的男女老少,可透过皮囊之下而相似的,百年间我就见过你一个。”
这是第一次秦千娇在李长生的眼神中看到悲鸣的情绪。
他是接近于仙人的人,可人到仙免不了七情六欲,看着曾经的至交好友一个个离去,只留下他口中诉说时的模样,李长生又怎会不难过?
秦千娇不懂思念的滋味是什么样,向来是别人思念她为多,她看着他问道,“你…很想他们?”
李长生苦笑,“活的越久,思念越深。”
秦千娇沉默着,她抬手点燃蜡烛,随着烛光映照在宫殿内的每一处,她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两幅画像,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
看着画像上的秦婉月,秦千娇犹记得当年在黄龙山时李玄和姬虎燮争抢着要为她作画的场景:
“说好了是我来给月儿妹妹画像,李兄你怎么能骗我喝酒故意让我睡过头的?!”
“是你自己贪杯,怎么能怪我?”
“你们画不画,不画我可要回去睡了!”
“不行!剩下的一半我来画!”
“好好好,给你就是,怕了你了。”
李玄将画了一半的画笔递给姬虎燮,姬虎燮气鼓鼓的模样跟脸颊两侧塞了包子似的,俨然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小孩,李玄是一边捉弄一边宠,然后再去哄,仿佛这也是他的一种乐趣。
秦婉月瞧着两人为一点细节吵吵嚷嚷,忍不住趴在石桌旁打起瞌睡,心想这画但凡能在入夜前落笔,她就随萧毅姓。
结果可想而知,直至一天一夜后,这幅画像才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