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相爱之人可情比金坚,但若是其中一方出现了猜忌,这份爱便如同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花草,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
胡错杨从未想过站在萧若瑾的对立面。
但司徒雪知道她离不开天启了。
想救萧若风,她就得留在琅琊王府,而留在琅琊王府就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琅琊王妃的身份,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位置了。
没了家族作为靠山,司徒雪能借的只有与胡错杨结拜姐妹的身份来添些光彩,不然别说太安帝了,但凡有点身家的王族权贵都不会让自家孩子迎娶一个平民百姓,这道理都是相同的。
太安帝欲言又止,萧若瑾沉默不语,胡错杨在说完这番话后始终垂眸不言,她并非是心虚,也不是怕太安帝的雷霆之怒,即便是这一刻她满心所想也都是为萧若瑾护下这唯一的弟弟。
在这场三方各怀心思的博弈下,先开口的人便占据了先机。
结果自然是秦千娇应允了这门婚事。
太安帝纵然不满,可老祖宗都开口了,做孙子的他又能说什么?
本来还寄希望于若风,如果他不愿,这门婚事就有转圜的余地,可偏偏是愿意的。
婚期当场定下,却莫名定在了萧若瑾迎娶侧妃的同天,秦千娇是故意这么做的,美其名曰双喜临门,但熟知她性格的人却不会这么想。
太安帝扶着额头,有些无奈道,“好了,既然婚事都定了,都退下吧,朕有话与老祖宗相谈,没什么事就都回去。”
“是,儿臣告退。”
“儿媳告退。”
当殿内只剩下秦千娇与太安帝后,太安帝虽说心中不敢再对老祖宗的身份有质疑,但他贵为皇帝,九五至尊,亦是皇权掌控者,从皇帝的角度来讲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哪怕是老祖宗。
不然皇权至上的说法又是如何流通的?
至于萧若风的婚事太安帝没打算再继续说些什么,娶个妻子而已,若是他不愿意休,便再娶一位名门望族的女子为正妃,有两位正妃也未尝不可,反正太安帝是铁了心让若风继承皇位。
他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跟老祖宗闹不愉快。
但……
太安帝道,“老祖宗,先前您所说的那件事,朕深思熟虑了一番,不能应允。”
秦千娇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凤眸微眯,就这么盯着看,威慑力不言而喻。
太安帝倒是神色镇静了些许,好歹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心理素质是过关的。
只听他道,“老祖宗,孙儿并非有歧视女子之意,想问问老祖宗可明白身为帝王的无可奈何?”
“当年祖父一剑斩开城门,由此开启北离萧氏的专权之路,孙儿不比父皇仁厚,但孙儿自认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皇权,为了萧氏子孙的后代着想,哪个皇帝不怕功高盖主?孙儿承认叶羽有冤,但又如何?”
“您不曾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连祖父也不曾做过真正打理天下的皇帝…哪怕父皇虽是仁厚,可若不是李长生等人相护,仁厚之心的父皇又怎能如意的治理天下?”
“何况叶羽的死虽有冤,但也不算全冤。”
当年叶羽的家族在北阙扶持皇子失败才转而逃到北离,后叶羽与当时还是皇子的萧重景结拜为兄弟,再后来萧重景继位,他派叶羽出兵攻打北阙,若不是北阙野心大了妄想联合周边小国来攻北离,北离也不至于派兵去与他们开战,结局北阙自然抵不过北离。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养虎为患却是大忌。
叶羽身为北离将军却放走了北阙余孽,相当于违抗皇命,而天子一句话便可断生死,他如此做无疑是无视皇权,或许他是因为对故国心软,也可能是这位仗着与太安帝结拜兄弟的情分而觉得此事无足轻重,总之他这件事的的确确错了。
当年萧重景不言不代表他不知道,而叶羽则以为是侥幸,毕竟是一群老弱妇孺,何况当时的他看着北阙皇后自刎在自己眼前,只为了保下她的两个女儿,叶羽的恻隐之心又怎能不犯?
在太安帝看来从叶羽做下这件事起,他在自己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来随便冠上的谋逆不过是一个借口,叶家满门抄斩也是叶羽的恻隐之心才连累的,即便怪皇帝,那也是叶羽错在先。
太安帝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觉得自己冤枉了叶羽,他反问老祖宗,“身为臣子连皇帝的话都能阳奉阴违,这样的人谁敢留?若是换了祖父,他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