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萧毅……
秦千娇毕竟不是秦婉月,即便她与秦婉月再想像,她们始终是两个人,不对,秦千娇还不能算做人,深爱萧毅的人是秦婉月,而不是秦千娇,所以她不知道萧毅会如何。
但从皇权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她不觉得太安帝做错了,相反斩草没有除根,留下叶鼎之不也是后患无穷?
秦千娇缓缓起身,“罢了,这件事你没错,叶羽当年既然选择放走了北阙的老弱妇孺,他就应该清楚放走多少人,就要用他身家性命来赔上多少人。”
“跟帝王讲情义…呵,除非他是个乞丐。”
换言之他对帝王之位没有威胁,才能讨到一条活路。
在皇帝的观念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凌驾于自己的皇权之上,关于叶羽这个人秦千娇并不是很了解,他的夫人倒是个好人,如果叶羽不曾动恻隐之心,以他夫人温婉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在帝王的猜忌和夫君的心软中丧命。
换个角度,如果秦千娇坐了皇位,有人敢阳奉阴违,她一定会亲自动手除掉对方,绝不会养虎为患。
因此她对太安帝的做法表示理解。
君王不义,便不义。
叶家的事想来是无法沉冤得雪,也算不上太冤,其中牵扯的是非太多,旁观者未必会比当事者更清楚,她垂眸片刻,便道,“不愿便算了,你才是帝王。”
太安帝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比不了父皇仁厚,比不了祖父重情重义,但对于天下子民而言他是好皇帝,而皇位下的尸骨注定着要鲜血淋漓,他没错,谁也不能说他错了。
他道,“老祖宗,除这件事之外,朕可以额外给您一个承诺。”
似是怕自己的承诺在老祖宗眼中没有可信度,身为帝王能做到这种程度,态度已然表明了。
“帝王之诺,若有违背,朕将无颜在面对祖父和父皇,还请老祖宗明鉴。”
秦千娇沉眸片刻,只留下一句,“萧氏子孙谨记,叶羽一案已结,叶鼎之身世清白不可否认,天高云淡,任他肆意。”
这番话无疑是为叶鼎之求得了最大保障。
太安帝应允下来,哪怕看在他与叶羽曾是结拜兄弟的份上,纵然叶羽恻隐之心在先,可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或许人一旦到了接近暮年时,心境就远不如当年了。
为保万全秦千娇让太安帝写下一封密旨,也是怕后辈子孙不认口头承诺,毕竟自己不能时时都护着叶鼎之。
拿上密旨,她利索的转身离去。
殿外的李长生等到花都谢了才等到她,见她神色平静,一时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头来同情了皇帝,只求了一道为叶鼎之保一生无忧的密旨?
她分明知道叶鼎之想要的是什么,偏偏拿来了他最不屑的。
李长生免不了为她担忧,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好心提醒,“娇娇,你明知道那小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如今你只拿了一道能让他明哲保身的免死金牌,就不担心他会与你分道扬镳吗?”
“他喜欢我,所以他不会。”
秦千娇十分笃定叶鼎之不会这么做。
甚至连重话都不会对自己说一句。
李长生虽说谈过恋爱,结过婚,生过子,但这些在他眼中都属于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生漫漫自然要看的开,想的开,更要活的开。
但若是让他笃定一份可以抛弃家仇并坚定本心的情感,说实话,李长生可做不到。
秦千娇对情感虽不开窍,也不怎么懂,但在她眼里叶鼎之跟从前那些爱慕自己的人没什么两样,男人怎会舍得对心爱的女人痛斥?
只是……
回到幽巷小院,不出意外青王被锁在了当年半夜翻墙入小院的地下甬道。
这么多年过去,这条四通的甬道还在,李长生替他们守着小院时也不曾动过,或许也是对旧人的怀念。
推门而入,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叶鼎之端着刚熬好的野山鸡汤走出,他的神色看起来与寻常没什么区别,熟练的给李长生一记白眼,转而微笑着望向秦千娇,“阿姐,辛苦了,快来喝汤。”
秦千娇不禁攥紧藏在袖中的密旨,向来果决的她此刻竟有几分迟疑。
李长生同样看出了她的犹豫,小声提醒,“早说晚说都得说,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瞒着他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瞒着他一辈子吗?
我可没有一辈子来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