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燕迟提着香酥糕在秦府寻找林虞的身影。
她刚从汴州来到锦州,人生地不熟,若是在秦府走迷或者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明明林虞比燕迟还要大一岁,但照顾的角色却总是互换一般。
燕迟从小就被父亲教导要好好对林虞,只因为她是母亲为自己指定的未婚妻。
那个时候的小孩子怎么会理解未婚妻是什么意思,只是燕迟知道从小到大身边陪着他的就是林虞,两人同吃同住,又在十岁那年陪自己去往苦寒之地的朔西镇守,一待便是十二年之久,这份陪伴的感情深入骨髓,即便有着四年的分离之别,燕迟对她的感情也只会只增不减。
在前院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燕迟难免有些着急,好在来到紫竹林附近的凉亭时,他看见了坐在凉亭中的林虞。
燕迟站在不远处,静静凝望她在阳光下的脸颊,细细的白色发带被微风吹动,犹如蝴蝶展翅一般,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从来不喜素色衣裙,所穿衣裙皆是灵动鲜活的色泽,更是衬托出她的神态,数十年如一日的冰美人。
凉亭内,采荷正喋喋不休向林虞讲述关于秦府的情况,她忽然说话声一顿,余光察觉到了那边站着的燕迟,顿了顿,欲要提醒林姑娘时,闭目养神的林虞先睁开了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眸,她道,“有人?”
采荷道,“回姑娘,是燕迟世子。”
林虞神色平淡,即便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曾有半分波澜。
她道,“你讲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采荷极有眼力见,她行礼后便离开此处,回到了老夫人身边去伺候。
四下无人,燕迟这才走近,被人誉为朔西魔王的世子殿下,竟然也会有如此小心而谨慎的一面,如若对待的是稀世珍宝,生怕捧在手心里怕摔了那般,倒不至于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提着香酥糕站在一旁,身为世子,却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虽是夸张了些,但也不至于不能坐,只是他不想。
燕迟将香酥糕轻放在石桌上,语气温柔,“东街的香酥糕,还温热着,岳凝讲你中午不曾用膳,稍微吃两口,若是晚些时候犯了胃病就难受了。”
胃病是林虞在朔西时落下的毛病。
军中的粮食和药物向来珍贵,粮食没有多余的可言,药物更是稀有。
同吃同住的十二年,他们的待遇跟普通将士没有区别,林虞会有些例外,但也仅仅限于在女子所用之物上,落下的胃病是因为她将食物分给了受病的将士,自己饱一顿饥三顿的撑着,也是过了一段时间燕迟才得知到。
她余光轻瞥,看向冒着热气的糕点,什么也没说,拿起一块香酥糕轻咬小口,总不能真给自己饿坏,何况他不吃甜食,浪费了食物总归是不好的。
燕迟笑了,他‘卑微’的为她倒茶,“喝点水别噎到,慢点吃。”
他边说边试探着缓缓坐下,一边坐一边看林虞的眼色,林虞也不想在旁人府上让燕迟丢了面子,也算是默认了。
就这般坐着,一句话不言,少女安静的吃着糕点,少年就这么痴迷的看着,仿佛这四年的隔阂本就不存在,他们本该如此。
片刻后,林虞将最后一块香酥糕吃下,便提了一句有关这秦府命案的事,“府中的丫鬟将紫竹林半夜总有鬼火,那个地方怕是有尸体或是尸骨,带人去查勘一番,应该会有所发现。”
“紫竹林?我这就吩咐下去。”
燕迟应下后便起身,既然命案有了线索他就得去调查。
只是在离开时他有些不放心。
燕迟回过眸,他看向林虞,神情复杂,“阿虞,当年的事你真要与我争个对错吗?”
听到久违的称呼,林虞的眼眸闪过一丝迟疑,她反问道,“为什么要争?我没有错。”
“战场上流血牺牲是常事,死了便是死了,为死去的人而陷入心魔,弱者才会如此。”
当年之事两人看法不同,出发点更是。
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没人讲过如果不相为谋的两个人是彼此深爱之人,那么此局又该如何?
燕迟暂时不再去纠结这件事。
他现在只想照顾好她。
他故作轻松的语气,“晚些时候我会去郡主府看你,记得留窗。”
待人离去后,过了良久,少女才轻道,“果真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