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庞府出现的死者已经有四位。
除去庞府大公子庞宜文暂且不论,双清班班主清璃、覃夫人、刘仁励都跟十年前的黄金大劫案有关,关于凶手燕迟和秦莞已经有了答案,但只差最后的证据,他们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然而秦莞却在这最后一步时犹豫了,她忽然想让凶手亲自杀了庞辅良。
庞辅良非好人,他跟其他死去的三人合谋杀害张将军一家四口,为图钱财不择手段,还过了十年逍遥快活的日子,这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凭什么凶手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惩罚?凭什么他们可以安心的活这么久?凭什么上位者视若无睹,连百姓都知道黄金大劫案另有冤情他们却满不在乎?
律法真的公正吗?若是公正,又怎会有这么多人含冤而死!
验尸房内,秦莞看着摆放的四具尸体,最左边的一具是庞宜文,她走上前,将蒙着的白布掀开,庞宜文的尸体已经焦炭化,她验过两遍,从肩胛骨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微弱的刀痕,由此证明是他杀。
既然是他杀,那么是否会是同一个凶手?
这个答案秦莞暂时没想到。
茯苓道,“小姐,殿下派人传话,已经派人在盯着晴娘了,只要她动手,人赃并获,晴娘自然逃不了。”
“……”逃不了吗?
她想为枉死的师父一家报仇有错吗?
正如当初的采荷,她想要公理,想要公正,但谁给了她?
当官的没,律法仿若摆设,能够约束平民百姓,却约束不了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这一刻,秦莞想寻求公正的心也动摇了。
害死她父亲的人同样不也是潇洒快活的继承了大理寺卿的职位?老天爷可曾给过他半点惩罚?没有,一点都没有!!!
秦莞只觉得胸口处有一股怒火在攻心,她一声声喘息着,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
她不能急,还不能急。
秦莞狠心咬破下唇,很快血腥味就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眼角微红,自己拥有的还不够。
只靠燕迟这座山也不够。
燕迟太过追求所谓的公正律法,他跟自己不是一类人,哪怕他们一同办案多次,但他出生尊贵,久居沙场又怎会经历过朝堂权谋下的尔虞我诈?
不,他经历过,但他是世子,上面还有他父亲睿王护着,他看到的阴暗面远不如自己所接触到的,所以他还不够让自己背靠!
不够……远远不够!
他不会懂自己,也不会理解自己,那么还能找谁?
秦莞忽然道,“世子妃…”
对,还有世子妃。
她既然知道了自己不是秦莞,那么她为什么不揭穿自己?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世子妃也不会例外,或许,世子妃才是自己理想的靠山。
另一边,庞嘉韵睡在了林虞的房间。
自从庞宜文死后,她看起来已经不受那件事的影响了,但却比初识那会儿更黏着林虞。
哪怕是庞夫人过来唤她也不肯走。
连翘端来茶点放在桌上,一道是主子爱吃的桂花糖糕,一道是庞嘉韵爱吃的荷花酥,她见庞嘉韵在榻上睡容香甜,上前将被褥轻轻给她盖住,免得着凉。
“主子,就这么让她一直待着吗?”连翘回过头看向坐在正堂前的林虞,这已经睡了两个晚上,殿下那边意见可是不小,若是没有庞嘉韵过来鸠占鹊巢,殿下也不至于去跟燕离世子挤一挤。
其实挤大可不必,但殿下心情不爽,自然看不得燕离世子睡的舒坦,故意去挤的。
自从上次看过秦九娘子验尸,燕离说什么都不肯再接近尸体半步,他拽着永宁郡主想方设法溜出府,天未亮就出门,深夜才回,殿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总归他们不会是凶手,玩心又大,只要不添乱就是好的。
林虞放下手中的书,她缓缓道,“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在这待几天无妨,况且府中现在不安分,她在我这,‘她’也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主子说的她是指庞夫人?”连翘问。
这几日庞夫人在府中可谓是‘风光’的很。
账上的生意都归她掌管,庞夫人还亲自翻了府中历来的银子流水,自查自检,将尚在病中的庞辅良这些年所做的腌臜事全都给记录了下来,然后秘密交给了燕迟。
其中也包括庞辅良跟朝堂官员和皇子往来的走动账目。
林虞眼梢轻佻,淡然一笑,“再过一日,自然就见分晓,她想睡,就接着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