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庞夫人在屋子里贴身照顾庞辅良。
自从上次在池边被吓坏之后,庞辅良昏迷再醒来时人已经中风了,半瘫不瘫的,说个话都得抽搐两声,更别提吃饭走路等小事,连站起来都十分的费劲,如果他还有后半生想来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庞夫人端来一碗粥,米粒无几,碗里大部分都是味道寡淡的汤水,这点东西喂个婴儿都吃不饱,更何况是庞辅良一个成年人,还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老爷。
但他现在跟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没区别。
庞夫人端着碗,另一手攥着勺子,将汤水硬给他塞入嘴里,眼神阴狠,仿佛要将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恨一下子发泄出来,“老爷,你之前不是总说妇人之仁,除了相夫教子就没什么价值吗?现在你可看到了,我不仅将府里打点的很好,我还收集了你贪污的罪证交给了殿下。”
见庞辅良不肯乖乖喝汤,庞夫人也不惯着这老不死的臭毛病,将勺子一丢,掐住他的下巴就这么给倒了进去,哪怕汤水呛入了庞辅良的鼻子,差一点让他窒息,她也只是一句淡淡的手滑了。
这份恨意从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夫妻恩爱,和睦幸福。
大多数都像极了庞辅良和庞夫人这般成为一对怨侣。
她看着脸色通红的庞辅良,冷冷道,“你为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当初娶我的时候将话说那么好听,可最后呢?最后你都做了什么?”“你夺走了我家的生意,欺骗我为你打理家务之事,到头来既不给我实权,也不曾让我得到应有的尊重,甚至让你儿子欺负我的女儿,让她变成了如今这般的痴傻,而你只道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说你儿子不懂事?”
“他不懂事,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懂事,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会让我的儿子走了你的老路,等你死后,豫州城内也不会再有什么庞府,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我的孩子,你就等着恶有恶报吧。”
话落,庞夫人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张另自己厌恶的脸庞,数十年的夫妻情义早已不复存在,自此他们再无关系。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休书,并非是他庞辅良休了自己,而是自己休了庞辅良。
这是一封休夫书!
“来,画押。”庞夫人自顾自的说道。
她拽住庞辅良的手,拔出簪子扎破指尖,随后在休夫的纸上画押,自此以后女方的婚丧嫁娶皆与他庞辅良无关,包括她的孩子,从这一刻也不再姓庞,而姓徐。
这时晴娘走来,“夫人,我来伺候老爷。”
徐氏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榻上的庞辅良,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可惜他再也没有站起来打自己的机会了,因为他很快就要成为一具尸体。
待徐氏离开后,晴娘走到庞辅良面前,她什么也没拿,庞辅良在她眼中跟废人没什么区别,掐死一个废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用不了那么麻烦。
当她掐住庞辅良脖子的这一刻,隐忍多年的晴娘露出了笑容,她完全魔怔了,一个个将当年的凶手处理干净,马上就可以为师父大仇得报,她很开心,非常开心,开心到在掐住时手臂没有一丝颤抖,亲眼看着庞辅良是如何喘不上气,如何开始翻白眼,又如何断了气的。
庞辅良彻底断了气息,尸体一点点失去应有的温度,而晴娘却迟迟没有松开手。
她依旧在用力的掐,十指插入了皮肤下,鲜血顺着指尖渗出,她笑容癫狂,眼前的庞辅良已经不仅仅是尸体,更是一具可以任由她撕扯的‘玩偶’。
直至房门从外面被踹开……
大牢里,秦莞独自过来探望晴娘,“世子妃为你求了情,念在你有因在前,这件事会酌情判罪,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这已经是能为你争取而来的最大权益。”
“不用了…”晴娘心满意足的笑着,“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我亲手为师父和将军他们一家三口报仇,再也不曾有遗憾。”
“秦九娘子,谢谢你,也请你替我谢谢世子妃,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人赃并获,没想让庞辅良这个混蛋死在我手中,在门外争取的时间已经让我很感激了,判决这件事上不需要为难,也不必为了我而为难。”
其实晴娘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跟庞辅良同归于尽,若非世子妃和秦九娘子为她拖延时刻,她这辈子就会留有遗憾,不能亲自杀死仇人的遗憾。
因此她很感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