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月的合欢花落满艺术楼台阶时，林夏正抱着新领的校服往教室跑。浅粉色的花瓣沾在她白色帆布鞋上，在午后阳光里像一串会发光的脚印。

礼堂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下意识往声源处转头，正撞见七个高挑身影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在最前的男生反戴着棒球帽，黑色耳钉在阳光下闪过冷光，手腕上的克罗心手链随着抛接篮球的动作叮当作响。

"让开。"

篮球擦着林夏耳际砸在墙上，她踉跄后退时踩到积水，怀里的校服眼看要散落满地。斜刺里伸出的手稳稳托住那摞衣物，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掠过鼻尖。抬头时只看到深灰色校服领口晃动的银色十字架，男生修长手指把篮球抛回给同伴："刘耀文，开学典礼还没结束。"

"严浩翔你少管。"棒球帽男生捡起球时手链滑到小臂，林夏突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在冷白皮肤上像道凝固的月光。这个发现让她忘记挪步，直到身后传来画板落地的闷响。

艺术楼拐角处，抱着素描本的男生安静站在树荫里。合欢花落在他亚麻色发梢，阳光透过枝叶在他侧脸投下细碎光斑，整个人像被定格在莫奈油画中的剪影。林夏认出这是开学典礼上独奏大提琴的新生代表宋亚轩，此刻他素描本摊开的那页，赫然画着方才险些摔倒的自己。

上课铃突兀响起时，林夏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奇怪的包围圈。七个风格迥异的男生或站或立将她围在中央，空气里浮动的除了合欢花香，还有某种隐秘的张力。她后退半步撞到某人胸口，转头看见镜片后微微眯起的桃花眼。

"同学，"学生会纪检部的金属徽章在对方领口反光，"你的校牌。"

林夏慌忙去摸空荡荡的衣领，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触感。戴金丝眼镜的男生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指尖勾着浅蓝色校牌轻轻摇晃："贺峻霖，你吓到新同学了。"他胸前挂着的拍立得相机闪过红光，林夏听见细微的机械运作声。

暴雨在放学时分突然倾盆而至。林夏抱着书包冲进连廊时，白色衬衫已经湿了大半。脚步声从身后靠近，黑色伞面斜斜罩住她头顶。撑伞的男生有双小鹿般的眼睛，袖口露出半截纹着音符的护腕。

"张真源。"他指指自己胸牌，伞柄上的水珠落在林夏手背，"艺术楼晚上九点锁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直到林夏在晚自习后折返取遗忘的画具，才明白那句提醒的真正含义。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在画室地面，白天见过的七个身影正在窗边低声争执。刘耀文扯开领带时手链在暗处闪过冷光，严浩翔指间的薄荷糖捏得粉碎，宋亚轩的素描本摊在窗台，夜风掀起纸页发出细碎声响。

"谁？"

林夏后退时撞倒画架，石膏像碎裂声惊动了所有人。黑暗中有人扣住她手腕，张真源的气息拂过耳际："现在相信了？"他掌心的温度灼得惊人，远处传来贺峻霖调试相机的电子音，林夏突然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不该涉足的领域。

雨又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