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跟着曜一路飘到车子前，等着东方曜钻进车子里给车子打火。
“发动机不会冻住了吧，我不就出来了几个小时......”东方曜反复拧着车钥匙，直到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好了！”
曜朝澜招招手，“你穿这么点不冷吗，快进来，我开了暖气。”
澜身上的是一件秋衣，是他生前的那个秋天穿着的那件衣服。
“你觉得鬼会冷吗。”澜问。
“哦对。”东方曜抓了抓落满雪花的头发，咧开嘴角傻笑着，“我忘了。”
澜飘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提醒曜拉好安全带。
“我知道我知道。”东方曜踩下离合，车子发动了。”
“你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回来的？有没有见到孟婆？有没有看到孟婆桥？是不是没喝孟婆汤就偷偷溜回来了？”
澜有些无语，“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我认真的！”东方曜一激动，一连闯了两个红灯。
车子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要不是郊区偏远，加上现在是寒冬腊月，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否则像曜这样乱开车，撞出个好歹来......澜气得想扇他，“认真开车！不然我现在就走。”
东方曜立马慌了，猛地一脚蹬在刹车上，整个人往前倾去，然后他又立马坐正，“我很认真的啊，我只是太兴奋了......”他咽下一口唾沫，呼吸急促，想伸手抓住澜，被澜往后挪了挪，躲开了，虽然他不挪开曜也碰不到他，“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走，别走好不好？我慢慢开。”
曜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让澜心里很难过，他解释道：“我不是要吓你，我只是......担心你。”
曜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踩离合的动作都很僵硬，“我知道的，可是你也不怎么开玩笑，我有些害怕。”
澜把手透过玻璃，伸到车子外面，“我要走的话，就不会回来找你了。”
“那你来找我，就不走了对吧。”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澜，又马上把视线看向前方。
“嗯。”澜皱了皱眉毛，“你和我在绕口令吗？”
“没有没有，我很正经的。”曜说，“你还是和我讲讲这一年里你干什么去了吧。”
沉默。
过了一会儿，澜缓缓开口，“那年......”
澜被万鬼穿心后其实还剩下几丝法力留存住了他的意识，他在生命弥留之际，永远闭上双眼之前，看到的是一条潺潺河水。
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魂体的形态了，他在一片黑暗中呆了很久很久，在那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色。
直到——一簇蓝色的火焰燃起，照亮了澜的眼前，但仅仅只有眼前，过了一会儿，那团火开始移动，澜也跟着它一起移动。
太黑了，除了这抹蓝色，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澜只好跟着它一路飘下去。
那团火突然“噗”的一下消失了，接着澜就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黑暗中，又有两团蓝色火焰燃起，不过是在两座雕塑的手上。
澜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两座雕塑的模样。
两座雕塑分别是牛头和马面，也就是地府的守门人，而澜反应过来，他撞上的就是地府的大门。
他拉起门环叩了叩门，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他的魂体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拉了进去。
澜感到一阵晕眩，良久才能睁开眼睛，而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数不清的幽蓝鬼火聚集在这里，同样的，还有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魂体在四周飘荡。
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身上穿着的都是生前的衣物，一个穿着古时候官差衣服样式的鬼“站”在角落，原本是脸的地方，在他的身上却是一团虚无，它手上提着一盏灯，嘴里念念有词，“死者转世为人，生者迷途知返。”
这是什么意思？来到这里的不都是“死者”吗？怎么还会有生者？
还没等澜思考明白，另一个鬼差扯着嗓子大喊，打断了他的思绪，“没做登记的来这边！阎王大人要给你们登记才能够转世投胎！”
澜抬眼望去，排队去做登记的鬼魂一眼看不到头。
他排在队伍的最末尾，前面登记完的人会去到刚刚提灯的那个鬼差那里，再由它带领鬼魂们离开。
为了区分，就先叫它“引路人”好了。
但是引路人带那些魂魄离开之后会去哪里？
虽然变成鬼之后视力变得出奇的好，但是澜始终都看不清引路人领着身后那一群鬼魂到什么地方去了，即使那里有鬼火照着，却还是像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雾，看不真切。
反正也无所事事，等吧。反正这样飘着也不累。
澜转念又开始想，引路人刚开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死者转世为人，生者迷途知返。
如果死者指它们这些鬼魂，那生者是指什么？
tbc.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