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陆沉轮椅扶手上的青筋，林夏的审计报告在湿气中卷起毛边。她忽然注意到他无名指戴着的竟是个医用止血钳，尖端还凝着暗褐色血渍。
"你父亲日记里提到..."她将日记本摔在浸血的银杏标本上，"我妈用我的领养证明要挟他背黑锅？"
轮椅突然撞翻檀木柜，陆沉扯开衬衫露出肋间蜈蚣状的疤："这是你母亲雇人纵火那晚，我替你挡的钢筋。"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伤疤上，"感受到心跳了吗？这颗心脏在火场停止过四分钟。"
林夏触电般缩手，怀表链却缠住他腕间的医用腕带。表盘弹开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婴儿时的照片嵌在母亲与陌生男人的合影里——那男人竟是永信信托创始人。
"你才是真正的陆家血脉。"陆沉将DNA报告塞进她掌心，"你母亲调换了我们的脐带血样本，让我这个养子替你去死。"
闪电劈亮他身后显示屏，正在传输的数据包名称让林夏浑身发冷：【林雪梅瑞士账户交易记录】。雨声忽然渗进玻璃，她想起火灾那晚陆沉在烈焰中的口型，原来不是"再见"，而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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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踹开母亲别墅大门时，水晶吊灯正将离婚协议书照得雪亮。她将怀表砸向镜中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为什么我DNA和陆明诚匹配？"
"因为你是他强暴犯留下的孽种！"林雪梅的翡翠镯子撞碎在罗马柱上，"要不是当年调换检测报告，那些债主早把你撕碎了！"
阁楼暗格里藏着带血的白大褂，胸牌上"陆明诚"三个字被刀片刮花。林夏在衣袋摸到微型录音笔，2015年9月15日的录音里，母亲的声音甜得像毒蛇信子："陆医生，若不想你儿子知道当年抱错孩子的真相..."
楼梯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陆沉的轮椅卡在最后一级台阶。他举起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里是林雪梅与境外掮客交易的画面。林夏胸前的银杏吊坠突然被母亲扯断，银链在争夺中勒进她旧伤未愈的锁骨。
"你以为他真爱你？"林雪梅将染血的吊坠扔向窗外，"十年前他就知道你是亲妹妹，这场戏..."话音戛然而止，轮椅上的男人扣动藏在假肢里的麻醉枪。
林夏接住母亲瘫软的身体时，陆沉正用嘴型重复着火场里那句话。这次她终于读懂——他说的是"活下去"。
上海法医中心冷白灯光下，林夏的解剖刀悬在陆沉左腿残肢上方。电子假肢已被卸下，露出环形增生疤痕里嵌着的微型芯片，此刻正在物证袋里闪着幽蓝的光。
"脊髓灰质炎疫苗反应阳性。"她读着尸检报告突然笑出声，泪水把墨迹晕成那年火场的浓烟，"你明明能站起来...十年都骗我..."
法医突然惊呼着掀开尸布，陆沉腰腹间赫然蜿蜒着手术缝合线。当银色镊子夹出浸血的银杏标本，林夏认出这是2015年她别在他校服上的那枚——叶脉间竟用纳米技术蚀刻着永信信托全部账目。
停尸房的门被夜风吹开，林雪梅的珍珠项链散落满地。这个永远优雅的女人正用美工刀抵住自己动脉："你以为他为什么甘愿替死？因为当年是我把你绑在着火的地下室！"
林夏倒退着撞上冷藏柜，十八岁生日那天的记忆突然完整——浓烟中陆沉踹开变形的铁门，右腿被倒下的货架砸得血肉模糊。他把她推出火场时说的不是"再见"，而是颤抖着往她手心塞了块带血的怀表。
"他截肢前最后句话是求我别告诉你真相。"林雪梅突然割断自己静脉，"可他不知道...你早就是癌症晚期..."
黎明前的银杏树下，林夏打开那枚浸透血渍的怀表。双层表盖里除了婴儿照片，还有张折成心形的遗体捐赠同意书，日期停在昨天。她忽然明白陆沉为何坚持要穿那件旧校服入殓——内侧口袋缝着两张泛黄的上海迪士尼门票。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时，她吞下藏着数据芯片的银杏叶。锁骨处的疤痕开始发烫，仿佛十年前少年滚烫的指尖还停在那里。树梢突然坠下半片焦黄的叶，像句褪色的誓言轻轻覆在新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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