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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带着初夏特有的微潮气息，拂过东京塔下稀疏的游人。

智和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璀璨的城市光晕里，直到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疏离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

是佳奈。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一件薄外套，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和周围约会圣地的浪漫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却更符合她一贯的样子。

她走过来，步伐不像在球台上那么迅疾，反而有些慢，带着点迟疑。

“智和。”她站定，保持着一点距离，声音平静。

“佳奈。”智和直起身，感觉喉咙有点干。

“谢谢你肯出来。”

“嗯，明天一早的飞机，正好收拾完了。”佳奈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一阵短暂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如今竟需要费力寻找话题。

“还好吗？”智和问了个最安全，也最生分的问题。

“训练节奏不一样，但适应了就好，俱乐部的人都很好。”

佳奈回答得官方而简洁，她转头看向塔身闪烁的光，“你呢？训练还顺利？”

“老样子。”智和顿了顿，“就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没有你的消息。”智和终于把话引向了正题，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佳奈的侧脸。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情绪。

佳奈轻轻吸了口气，依旧看着前方：“训练比赛很忙，时差也不方便，而且…智和，我们已经分手了。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她的话像一记精准的扣杀，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我知道。”智和的声音低了下去。

“但我后悔了，佳奈。”

佳奈终于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还有不易察觉的疲惫：“后悔什么？后悔当初同意分开？还是后悔现在觉得不习惯？”

“都有。”智和迎着她的目光，有些急切地说，“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觉得训练，比赛，各自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觉得感情成了某种‘干扰’，但现在我发现不是的，那些一起长大的日子，那些在球馆里度过的所有时间，那些只有你才懂的感受它们不是干扰，它们是我的一部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那点微妙的距离：“我想念你不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或者一个曾经的搭档。我想念的是你，树下佳奈这个人本身。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夜风似乎都停滞了，等待着她的回答。

佳奈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眼神复杂，里面有挣扎，有回忆，但最终沉淀下来的，却是一种冷静的明晰。

“智和。”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重重落在智和心上。

“我也想念过去。非常想，但是……”

这个“但是”让智和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我们分开的原因，并没有真正消失。”佳奈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依然是职业运动员，依然要满世界地飞，依然要把绝大部分精力献给那张球台，俱乐部和国家队，之间的距离并不会因为和好就缩短。”

她微微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苦涩：“那次去迪士尼，我其实很开心，但也很难过，因为它提醒我，我们曾经拥有多么美好的时光，但也仅仅只能是‘曾经’了，我们没办法变回小时候，眼里只有彼此和乒乓球，现在的我们，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智和争辩道。

佳奈沉默了“智和，我珍惜我们之间的一切，正因为珍惜，我才不想再看它变得面目全非，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才是最好的样子。”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智和心中翻腾的所有希望。

他明白了，这不是赌气，也不是试探，这是佳奈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所以没有一点可能了吗？”他最后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佳奈沉默着“可能吧，可能有机会，智和，你我都要成为世界第一。”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东京塔，又看了一眼智和，像是要把这一切都刻进记忆里。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来时的路，融入了夜色之中，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