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

冰冷、死寂、弥漫着机油和金属锈蚀气息的载具库。应急红灯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瞳，在巨大的空间里缓慢旋转，将停泊其中的车辆切割成破碎的血色剪影。空气中残留着“百舌鸟”爆炸后的焦糊味，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基地深处被啃噬的金属哀鸣。

罗曼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胸腔里沉闷的回响和固定带束缚下的刺痛。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强行压制着身体的虚弱和恐惧。他的目光穿透摇曳的红光，死死锁定在库房中央——那辆静静蛰伏的黑色比亚迪汉。

它看起来和哈瓦那街头撕裂追兵时没什么不同，流畅的线条，哑光的车漆，但此刻，在血色光影下，它更像一具沉默的钢铁棺椁。

“电容阵列已超载预热！能量分流通道就绪！接口对接倒计时30秒！”库房顶部的广播传来拉姆齐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罗曼！听着！主核心脉冲会在你出发后第120秒注入！记住！120秒！你必须在120秒内抵达K7区坐标点！然后…然后由我手动触发释放！电容只能支撑一次…一次全力爆发！机会…只有一次！”

120秒。地狱单程票的倒计时。

罗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没有回应拉姆齐，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车。战术靴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两名跟随他的特勤队员停在库房门口，没有跟进来，如同沉默的送葬者。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座椅的包裹感依旧熟悉，但此刻却像冰冷的刑具。车内弥漫着林雪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硝烟和电子元件的味道。仪表盘亮起幽蓝的光芒，各项参数疯狂跳动，尤其是代表超导电容阵列的读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嗡鸣。

“嗡——咔！”

车身下方传来沉重的机械咬合声，车身微微一震。能量分流接口完成对接！巨大的、足以摧毁半个基地的能量洪流，将在倒计时归零时，汹涌地灌入这具钢铁之躯！它要么成为毁灭“深潜者”的雷霆之矛，要么…成为罗曼·皮尔斯最绚烂的葬礼烟花。

罗曼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方向盘上。指尖传来轻微的麻痹感，那是高压能量场的影响。他闭上眼，试图屏蔽那刺耳的警报、那隐隐传来的金属啃噬声、那令人窒息的倒计时压力。黑暗中，无数画面翻涌——

哈瓦那潮湿小巷里濒死的绝望…广州安全屋门口林雪决绝离去的背影…她颈间子弹项链冰冷的反光…她扣住自己下巴时眼中翻涌的旧日烈焰…主控台上她攥紧项链、指节发白的瞬间…

“滴！”

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在车内响起。中控屏幕上弹出一个请求通讯的窗口。发送者代码：SNOWY-OWL（雪鸮）。

林雪。

罗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盯着那个闪烁的请求框，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颤抖。接通？说什么？质问她为什么把自己送上绝路？还是…道别？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也无比煎熬。

最终，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肋骨的刺痛，用力按下了接听键。

没有影像。只有音频通道开启。通讯器里一片死寂的沙沙声。没有呼吸，没有指令，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罗曼也沉默着。他知道她在听。她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听到电容阵列低沉的咆哮。他也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站在主控台前，紧盯着屏幕上代表他这辆车的微小光点，攥着那枚子弹项链，脸上是那副冰冷的面具，面具下…是什么？

“呼…” 罗曼终于长长地、带着痛楚地呼出一口气，打破了这致命的沉默。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近乎荒诞的平静，对着那片沉默的虚空说道：

“林指挥官…这算不算…工伤？”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得厉害，“要是…要是这次我没死成，回头报销医药费的时候…能多加点精神损失费吗？”

通讯器那头，依旧是死寂的沉默。仿佛他只是在对着深渊自言自语。

罗曼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自嘲和更深的苦涩。他早该知道的。十年了，她依旧是那块捂不热的冰。他转动钥匙，比亚迪汉低沉澎湃的电机嗡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驾驶舱，如同猛兽苏醒的咆哮，盖过了他沉重的呼吸。

“行吧…”罗曼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手指却猛地将换挡杆推到了底！“就当…还债了！”

“轰——！！！”

狂暴的电流瞬间涌入四轮电机！超导电容阵列在引擎启动的瞬间就提供了恐怖的瞬时扭矩！比亚迪汉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车头猛地昂起，四条高性能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和两道带着幽蓝电火花的焦痕，如同离弦之箭般，狂暴地弹射出去！巨大的G力将罗曼死死按在座椅上，断裂的肋骨传来钻心的剧痛，眼前瞬间发黑！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死死把住方向盘！车辆如同挣脱锁链的黑色闪电，撕裂载具库内弥漫的红色光雾，朝着标注为“K7区船坞通道”的巨大闸门狂飙而去！

闸门感应到车辆接近，沉重而缓慢地向上开启，露出后面幽深、潮湿、弥漫着不祥气息的金属通道。通道内灯光昏暗，墙壁上布满粗大的管道，地面湿滑，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

“倒计时：115秒！”拉姆齐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响，带着哭腔。

罗曼的瞳孔瞬间收缩！时间！时间就是生命！他右脚将电门踏板狠狠踩到底！比亚迪汉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如同深海巨兽，一头扎进那如同巨兽食道般的船坞通道！

通道内并不平坦。散落的维修工具、断裂的管道、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泄漏的油污，让路面变得如同地狱赛道。幽暗的光线下，视线严重受阻。罗曼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双手在方向盘上快得带出残影，凭借着无数次生死飙车锤炼出的本能和这辆车强悍的操控性能，在狭窄、湿滑、障碍遍布的通道内疯狂穿梭！每一次急转、每一次擦着障碍物掠过，都惊险万分！车身与金属墙壁刮擦，发出刺耳的噪音，溅起一溜火星！

“吱——！！！”一个近乎直角的急弯！罗曼猛打方向盘同时拉起手刹！车身在湿滑的地面上剧烈甩尾，车尾狠狠扫过一堆散落的金属零件，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固定带深深勒进他胸口的伤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失去意识！

“罗曼！撑住！”莱蒂的声音突然切入了备用通讯频道，带着撕裂般的焦急和恐惧，“我们快到B7船坞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还没死！”罗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行稳住车身，再次将电门踩到底！车辆咆哮着冲出弯道，前方通道更加幽深，金属刮擦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车身在微微震动！是“深潜者”！它们就在附近！在啃噬着通道的墙壁！

“倒计时：95秒！”拉姆齐的报时如同丧钟。

就在这时！

“嘎吱——轰隆！！！”

前方通道顶部，一大块被啃噬得摇摇欲坠的厚重金属管道突然断裂！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如同巨蟒般轰然砸落！正好横亘在通道中央！彻底堵死了去路！

“该死！”罗曼目眦欲裂！刹车已经来不及！巨大的惯性推着车辆狠狠撞向那堆扭曲的钢铁障碍！

千钧一发！

罗曼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的手指如同闪电般，在方向盘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红色按钮上狠狠拍下！

“咔嚓！嗡——！”

比亚迪汉前保险杠下方，两块装甲板瞬间向下翻转、展开！那两个曾在死胡同墙壁上轰开生路的幽蓝电弧发射口再次出现！高频嗡鸣瞬间达到顶点！

咻！咻！

两道刺眼到极致的蓝色电弧束，如同撕裂黑暗的死神之矛，精准地轰击在坠落管道最脆弱的连接处！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蓝白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前方的障碍！扭曲的管道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炸得粉碎！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和粉尘，如同海啸般迎面扑向疾驰的车辆！

“呜——！”罗曼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车身在狂暴的气浪和碎片雨中剧烈摇摆、漂移！挡风玻璃被密集的碎片砸得噼啪作响，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视野一片模糊！他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控住方向！

车身险之又险地从爆炸边缘擦过，冲过弥漫的烟尘和灼热的金属残骸！前方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空旷、弥漫着浓重水汽和刺骨寒意的空间出现在眼前——K7区船坞！

巨大的船坞如同一个被掏空的钢铁巨蛋。穹顶高耸，布满锈迹和冷凝水。幽暗的灯光下，浑浊的海水在巨大的船坞池中不安地涌动，散发出咸腥和铁锈混合的死亡气息。而船坞池边缘，靠近外侧屏障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破口赫然在目！

那破口边缘犬牙交错，厚重的合金装甲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撕裂、扭曲，如同被巨兽撕咬后的伤口。浑浊的海水正通过破口汹涌地灌入船坞池！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破口边缘，在翻涌的海水中，密密麻麻地攀附着、蠕动着、如同金属与血肉混合的诡异生物！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放大的金属水虿，有的如同扭曲的机械章鱼，通体覆盖着暗哑的、不断流动变幻的金属鳞片，关节处闪烁着幽绿或猩红的光点。无数细小的、如同钻头般的口器，正疯狂地啃噬、分解着破口边缘的金属，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沙沙沙沙”声！分解的金属碎屑被它们吸收，身体结构在肉眼可见地增殖、变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频的、令人烦躁欲呕的嗡鸣，仿佛无数个微小的恶魔在合唱！

这就是“深潜者”！来自深海的吞噬者！钢铁坟墓的掘墓人！

罗曼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眼前的景象超越了人类对恐怖的所有想象！那不是敌人，那是来自深渊的、纯粹的毁灭化身！

“倒计时：65秒！”拉姆齐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车内炸响！

“罗曼！坐标点！快！就在破口正前方五十米！水下推进器最大功率！冲过去！”拉姆齐尖叫着。

冲过去？冲进那片密密麻麻的、正在疯狂增殖的金属地狱？！

比亚迪汉在船坞边缘一个急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罗曼透过布满裂纹的挡风玻璃，看着那片翻涌着死亡的海水和蠕动的金属怪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冰凉。

通讯器里，林雪那边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妈的…”罗曼低吼一声，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去他妈的恐惧！去他妈的怪物！他罗曼·皮尔斯这辈子，就没在踩下油门时怂过！

他的左手猛地拍下中控台上一个标注着“TORPEDO MODE”（鱼雷模式）的红色按钮！

“嗡——轰！！！”

车尾底部，隐藏的水下矢量推进器瞬间爆发出最大功率！幽蓝的等离子光焰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狂暴地喷射而出！强大的推力将沉重的车身猛地向前推去！

同时，罗曼的右手狠狠将换挡杆推入一个特殊的档位！

“咔嚓！噗通！”

比亚迪汉如同一条真正的黑色巨鲨，车头高高昂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扎进了船坞池那冰冷、浑浊、翻涌着死亡的海水之中！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挡风玻璃！幽暗、浑浊，能见度极低！仪表盘自动切换到水下模式，幽蓝的光芒照亮了驾驶舱，也映出罗曼那张因剧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车外，推进器的轰鸣被水流声扭曲，变得沉闷而遥远。但更清晰的是——那无处不在的、高频的、令人疯狂的“沙沙沙沙”声！仿佛有无数张布满利齿的小嘴，正贴着车壳啃噬！

水下摄像头传回的画面让罗曼浑身汗毛倒竖！

浑浊的海水中，无数扭曲的、闪烁着幽绿红光的金属怪物，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这辆闯入它们巢穴的钢铁猎物！它们用尖锐的附肢抓挠着车身防弹玻璃和合金装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那些钻头般的口器疯狂地啃噬着车体！虽然暂时无法突破这辆军用级改装车的防御，但那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涌来的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人精神崩溃！

“深潜者”发现了目标！它们被吸引了！

“倒计时：45秒！”拉姆齐的报时如同催命符！

“目标坐标！正前方！全速！”拉姆齐的声音已经嘶哑。

罗曼死死盯着水下导航屏幕。代表目标点的绿色光标就在前方浑浊的海水中闪烁！距离…很近！但周围全是蠕动的金属怪物！他猛地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极限！比亚迪汉如同愤怒的箭鱼，在浑浊的海水和密集的怪物群中强行冲刺！车身剧烈颠簸，不断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那高频的啃噬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整个车身都被包裹在金属的虫群之中！

“警告！左后侧装甲板遭受高强度啃噬！完整性下降至85%！”车载AI冰冷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右前推进器喷射口被异物堵塞！推力下降15%！”

“该死！”罗曼低吼，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海水从额头流下。时间！时间不够了！

“倒计时：25秒！”拉姆齐的声音带着崩溃的边缘，“罗曼！还没到吗？！”

前方浑浊的海水中，那个代表目标坐标的绿色光标终于清晰可见！就在破口正前方！但那里，也是“深潜者”最密集的区域！无数怪物如同蠕动的金属苔藓，覆盖在破口边缘和周围的海床上！

“到了！”罗曼嘶吼，同时猛地拍下方向盘上一个醒目的黄色按钮！“泰吉！看你的了！”

“百舌鸟！最大功率！启动！！！”拉姆齐在主控室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指令！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狂暴的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以罗曼的比亚迪汉为中心，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脉冲扫过之处，海水仿佛都凝固了一瞬！那些攀附在车身上、疯狂啃噬的“深潜者”动作猛地一滞！它们关节处的幽绿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高频的“沙沙”声瞬间变成了混乱的、刺耳的尖啸！如同无数金属在摩擦！它们的集群意识被这强大的干扰脉冲粗暴地撕裂、扰乱！

就是现在！

罗曼的比亚迪汉，借助着推进器最后的推力，如同挣脱蛛网的困兽，猛地冲到了目标坐标点！车身稳稳地悬浮在浑浊的海水中，正对着那巨大的、如同地狱之口的破洞！

车内，超导电容阵列的嗡鸣声达到了顶点！狂暴的能量在其中奔腾、咆哮，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仪表盘上，那个代表脉冲释放权限的指示灯，闪烁着刺眼的、令人心悸的红色！

“倒计时：5…4…3…”拉姆齐的声音在通讯器里颤抖着倒数，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敲在罗曼的心脏上！

罗曼靠在驾驶座上，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衣服。他透过布满裂纹的车窗，看着外面那些被“百舌鸟”脉冲干扰得暂时陷入混乱、但仍在疯狂蠕动、试图重新组织起来的金属怪物。看着那巨大破口外，幽深、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尽深海。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还债的时候到了。

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极其疲惫、却又带着解脱般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直死寂的林雪通讯频道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

吸气声。

短促，压抑，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颤抖。

紧接着，是拉姆齐那带着哭腔、却又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嘶喊：

“…2…1…释放！！！”

罗曼闭上了眼睛。嘴角那丝疲惫的笑意凝固。

下一秒。

以那辆悬浮在深海破口前的黑色比亚迪汉为中心，时间与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扭曲！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恒星在方寸之间轰然爆发！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已经失去了意义。

只有光。

一道幽蓝到极致、近乎纯白的、撕裂一切黑暗的光之巨矛，从比亚迪汉车体内部，从那个被狂暴能量撑到极限的超导电容阵列核心，轰然喷薄而出！它无视了浑浊的海水，无视了翻涌的暗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它出现的那一刻，就跨越了所有阻碍，精准无比地、狂暴绝伦地、狠狠地贯入了K7区船坞那个巨大的破口！贯入了破口外那片被无数“深潜者”占据的、死亡的猩红海域！

光矛所过之处，浑浊的海水瞬间被蒸发、电离，形成一个短暂而恐怖的真空通道！攀附在破口边缘的所有“深潜者”，无论大小，无论形态，在接触到那幽蓝光矛边缘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构成它们身体的金属和生物组织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无声无息地分解、汽化！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这毁灭的光矛并未停止！它如同贪婪的巨兽，沿着破口，向着船坞外更广阔、更幽深的海域，向着那密密麻麻、代表着“深潜者”主力的猩红光点集群，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狂暴地延伸、横扫、吞噬！

鹰巢主控室内。巨大的主屏幕上。

那片代表着“深潜者”入侵者、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猩红浪潮…

在那道骤然亮起、贯穿了整个屏幕的、幽蓝到令人失明的光之轨迹面前…

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的蚁群！

瞬间！

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