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雅各布音讯全无。
我每天都会去布莱克家,以借书或请教奎鲁特传统为借口,实则是为了打探雅各布的消息。比利坐在轮椅上,眼神深邃难以读懂,但每次都礼貌地接待我,绝口不提儿子的去向。
"雅各布出门了,"他只会这么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膝盖上的毛毯,"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事。"
第四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比利,脸色比福克斯的阴云还要沉。他的轮椅碾过门槛,在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我需要你的帮助,艾莉亚。"他直奔主题,声音低沉,"雅各布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没事吧?"
"暂时没事。"比利递给我一部手机,"他让我转告你,贝拉·斯旺有危险。一个叫詹姆斯的吸血鬼把她引到了凤凰城。卡伦家和狼群都赶去了。"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雅各布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照顾我爸,别告诉其他人你看到的。等我回来解释一切。——J」
"他...变成了一匹狼。"我轻声说,观察比利的反应。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释然。"你亲眼看见了变身。很好,省去了我解释的麻烦。"他推动轮椅靠近,"雅各布是我们部落的狼灵之一,血脉觉醒的守护者。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人类免受冷血者的伤害。"
"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比传说更复杂,孩子。"比利的目光投向窗外,"现在詹姆斯——那个追踪贝拉的吸血鬼——是个真正的怪物。雅各布和山姆的狼群与卡伦家暂时结盟去阻止他。"
"贝拉会死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比利沉默片刻。"普通人卷入吸血鬼的世界...很少有好结果。但贝拉·斯旺似乎有种吸引麻烦的特质。"他叹了口气,"雅各布很在乎她。"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针刺入我的心脏。我当然知道雅各布在乎贝拉——在食堂里他看她的眼神,修摩托车时谈起她时的表情,都再明显不过。但听比利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我需要做什么?"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保持正常生活,但提高警惕。如果有陌生人打听狼群或卡伦家,立刻通知我。"比利递给我一个小布袋,"挂在床头,这是防吸血鬼的草药,我们的古老配方。"
我接过布袋,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雅各布...什么时候能回来?"
"战斗结束就回来。"比利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如果他回来。"最后一句几乎是自言自语,但我还是听到了。
关上门,我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机紧握在胸前。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屋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场模糊的梦。我每天上学、回家、去布莱克家帮比利做饭打扫,表面维持着正常生活的假象。深夜则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月光下雅各布变身的骇人画面,或是更可怕的——雅各布被那个叫詹姆斯的吸血鬼伤害的场景。
第七天夜里,我被一阵抓挠声惊醒。声音来自后门,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用爪子扒门。我抓起棒球棍,悄悄靠近声源。
"艾莉亚,是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猛地拉开门,雅各布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浑身是血。他的T恤破烂不堪,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伤口——三道平行的抓痕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部,像是被巨大的利爪所伤。
"天啊!"我丢下球棍扶住他,他的皮肤烫得吓人,"你需要去医院!"
"不!"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不能去医院。这些伤...医生会问太多问题。"他艰难地喘息着,"帮我清理一下就行。我爸那里有药。"
我架着他穿过黑暗的保留地小路,他的重量几乎压垮我。每走几步他就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拒绝停下来休息。比利早已在门前等候,脸色凝重但不见惊讶。
我们把雅各布安置在沙发上,比利熟练地拿出医药箱和几个装着奇怪草药的小罐子。在灯光下,我这才看清雅各布的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被什么毒素感染了。
"吸血鬼的爪子有毒,"比利一边调制草药一边解释,"普通药物没用。"
雅各布紧闭双眼,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我打来一盆温水,轻轻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每次触碰他都肌肉紧绷,但始终没喊一声疼。
"贝拉...安全了吗?"我小声问道。
雅各布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闪烁着某种非人类的金色光芒。"安全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詹姆斯死了。爱德华...救了她。"
比利将调好的草药膏敷在伤口上,雅各布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手指扭曲变形,指甲伸长成爪子形状,又慢慢恢复原状。
"控制住,儿子,"比利警告道,"现在变身只会让毒素扩散更快。"
我继续清理雅各布身上的血迹和泥土,尽量不去想指下这具年轻身体的触感。他的肌肉线条比上次我们一起修摩托车时更加分明,仿佛这几天他的身体经历了某种急速的成熟过程。
"其他人呢?"比利问。
"山姆和保罗受了轻伤,已经好了。"雅各布咬牙忍受着草药带来的刺痛,"卡伦家...他们很强大,爸爸。比传说中描述的还要强。"
"但他们救了贝拉。"我指出这一点。
雅各布的表情变得复杂。"爱德华救了她,是的。"他停顿了一下,"代价是贝拉现在想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想变成吸血鬼?"
"她爱他爱到愿意放弃人性。"雅各布的声音里充满苦涩,"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比利完成了包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休息吧,明天再说这些。"
那晚我睡在布莱克家的客房里,随时准备起身照顾雅各布。凌晨时分,我听到压抑的呻吟声,立刻冲进客厅。
雅各布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伤口似乎疼痛难忍。我在他身边跪下,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艾莉亚..."他半梦半醒地抓住我的手,"你应该离我远点。我现在...很危险。"
"我不怕。"我轻声说,尽管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你看到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那不是人类该有的能力。"
"我祖父告诉了我关于狼灵的事。你们是守护者,不是怪物。"
雅各布突然坐起身,伤口因此裂开,血迹渗透了绷带。"守护者?"他苦笑一声,"我们是一群被诅咒的野兽,艾莉亚。每个月圆之夜被迫变身,永远活在人类与野兽的夹缝中。"
"但你救了贝拉。"
"那不重要!"他几乎是在吼叫,随即又因疼痛而蜷缩起来,"她选择的还是他。永远是那个该死的吸血鬼。"
我第一次看到雅各布眼中如此赤裸的痛苦。不是身体的伤痛,而是某种更深、更私密的折磨。我鼓起勇气,轻轻抱住他,就像小时候我害怕雷雨时母亲做的那样。
起初他全身僵硬,随后慢慢放松,额头抵在我肩上。"对不起,"他闷声说,"我不该对你吼。"
"你有权发泄。"我抚摸着他的后背,避开伤口,"经历了这么多..."
雅各布开始讲述凤凰城发生的事——詹姆斯如何设下陷阱,贝拉如何被骗去一个芭蕾舞工作室,爱德华和狼群如何联手对抗那个老吸血鬼。最可怕的部分是贝拉受伤后被爱德华用毒液转变的过程,雅各布被迫在远处观望,闻着空气中贝拉血液的味道却无能为力。
"我爱她,艾莉亚。"他最终低声承认,声音破碎,"从她第一次对我笑的那天起。而现在她将成为一个永生不死的怪物,永远被困在十七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在这种境况下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只是抱着他,直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再次入睡。
清晨,我帮比利准备早餐时,老人突然开口:"你很关心我儿子。"
锅里的煎蛋差点被我翻到外面。"他是我的朋友。"
比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雅各布现在处于一个...困难的过渡期。不仅是狼灵的转变,还有他对贝拉·斯旺的感情。"他转动轮椅面向我,"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艾莉亚。"
我的脸颊发烫。"我明白自己的位置,比利叔叔。雅各布爱贝拉,这很明显。"
"烙印是很复杂的事。"比利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们以为的爱,只是命运开的残酷玩笑。"
我正想追问什么是"烙印",雅各布的卧室门开了。他蹒跚地走出来,脸色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看到我,他愣了一下,似乎不记得昨晚的谈话。
"你还在。"他说,语气介于惊讶和欣慰之间。
"我答应过照顾你。"我递给他一杯咖啡,"感觉怎么样?"
雅各布接过杯子,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好多了,谢谢。"他看向父亲,"我需要去找山姆报告情况。"
"你的伤——"
"已经愈合了大半。"雅各布掀起T恤下摆展示伤口,昨晚还狰狞的抓痕现在只剩下粉红色的疤痕。"狼灵的新陈代谢很快。"
看着雅各布站在晨光中的侧影,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经永远改变了。那个无忧无虑修摩托车的男孩现在肩负着超自然的使命,而我,不知怎么的,也被卷入了这个秘密世界。
但当我看到他对我露出的那个熟悉的、带着酒窝的微笑时,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他这边。即使他的心永远属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