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怀孕的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传遍了福克斯。
我是在杂货店遇到安布里时得知的。"难以置信,对吧?"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摇头,"人类和吸血鬼居然能生孩子。我还以为他们连...你知道的...功能都没有。"
我差点把手中的牛奶盒掉在地上。"贝拉怀孕了?"
"你不知道?"安布里压低声音,"雅各布都快疯了。一会儿说要保护那个怪胎,一会儿又担心贝拉会死。昨天他在变身状态下绕着保留地跑了整整三圈。"
我的心沉了下去。贝拉怀孕应该意味着雅各布的烙印彻底消失了,但他的反应却如此激烈。难道他对贝拉的感情比想象的更复杂?
"他现在在哪儿?"我问,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老地方。和比利商量对策。"
我立刻结账离开,驱车前往布莱克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论声。
"那孩子会杀了她!"雅各布的声音几乎是在吼叫,"半吸血鬼的胎儿不是人类身体能承受的!"
"冷静点,儿子。"比利的声音低沉而理性,"卡伦家有最好的医生和资源。如果有人说能保住贝拉,那就是他们。"
"但他们不确定!爱丽丝甚至看不到未来的画面!"雅各布的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痛苦,"我不能...我不能再一次看着她死去..."
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争吵立刻停止。比利开门看到是我,明显松了口气。"艾莉亚,进来吧。"
屋内,雅各布站在窗边,背对着门,肩膀绷紧得像要裂开。地上散落着几张纸——医学文章的打印件,我瞥见"异常妊娠"和"胎儿攻击性"等字眼。
"听说贝拉怀孕了,"我轻声说,"你还好吗?"
雅各布慢慢转身,脸上的表情让我心头一紧——那不是心碎,而是一种深切的、几乎原始的担忧。"她会有生命危险,艾莉亚。那个孩子...它在吸干她的生命。"
我走上前,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他的皮肤烫得惊人,脉搏在我指尖下狂跳。"卡伦家怎么说?"
"他们尽力而为。"雅各布苦笑一声,"爱德华想终止妊娠,但贝拉坚持要这个孩子。她宁愿死也不放弃它。"
我回想起贝拉看向爱德华的眼神,那种全然的、不顾一切的爱。"她会没事的,"我轻声说,虽然毫无根据,"她很坚强。"
雅各布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我需要保护她,艾莉亚。即使...即使不再有烙印。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冒险。"
我点点头,咽下喉咙里的苦涩。"我明白。我能帮上什么忙?"
接下来的几周,雅各布几乎住在了卡伦家,守护着日渐虚弱的贝拉。我很少见到他,但每天都会收到简短的短信更新——"贝拉今天吃了点东西","胎儿长得太快","爱德华快疯了"。
而我则忙于协助保留地的防御工作。随着贝拉怀孕的消息传出,更多吸血鬼被这个"半人半吸血鬼"的奇迹吸引,试图接近福克斯。狼群日夜巡逻,疲惫不堪。
一个阴冷的清晨,我在森林边缘设置新的预警铃铛时,听到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本能让我立刻蹲下,屏住呼吸。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像是湿皮革摩擦的声响。
然后我看到了它——一个苍白的身影在树林间移动,不是卡伦家那种大理石般的完美苍白,而是一种病态的、泛着灰色的白。吸血鬼,但不是新生儿。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红色,扫视着四周,鼻子不断抽动,像是在嗅闻什么。
我慢慢后退,祈祷不要踩到任何树枝。就在我即将退到安全距离时,一阵风突然改变方向,将我的气味直接吹向那个吸血鬼。
它的头猛地转向我,浑浊的眼睛锁定我的位置。下一秒,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
我转身就跑,同时按下口袋里的警报器。尖锐的哨声响彻森林,但我知道救援可能来不及了。吸血鬼的呼吸已经喷在我后颈,冰冷腐臭——
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从右侧传来,然后是一道灰影猛扑向吸血鬼。是里尔!她与吸血鬼缠斗在一起,给我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我继续奔跑,肺部灼烧般疼痛。更多的狼嚎回应着里尔,但那个吸血鬼已经甩开她,再次向我追来。就在它苍白的手指即将抓住我的肩膀时,一道褐色的闪电从侧面撞开了它。
雅各布。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壮硕,毛发更浓密,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怒火。吸血鬼嘶吼着反击,但雅各布毫不退缩,每一击都精准狠辣。其他狼群成员很快加入战斗,将吸血鬼团团围住。
我瘫坐在一棵树下,浑身发抖,看着这场超自然的厮杀。最终,山姆找准机会,一口咬下了吸血鬼的头颅。那具苍白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化为一滩恶臭的黑水。
战斗结束,狼群立刻转向我。雅各布第一个冲过来,狼形状态下仍能看出他的焦虑。他用鼻子推我的手臂和腿,像是在检查伤势。
"我没事,"我轻声说,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只是吓到了。"
雅各布变回人形,立刻将我拉入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皮肤烫得惊人。"我感应到你遇到危险,"他低声说,声音嘶哑,"像是有人在我胸口插了一把刀。"
这个描述让我想起比利说过的烙印感应。但雅各布对贝拉的烙印不是已经减弱了吗?除非...
我没敢继续想下去,只是任由他抱着,直到其他狼群成员陆续恢复人形围过来。
"你该更小心的,艾莉亚,"山姆严肃地说,"最近森林里不只有维多利亚的爪牙。那个吸血鬼是流浪者,被贝拉怀孕的消息吸引来的。"
我点点头,试图站起来,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世界在眼前旋转,雅各布的声音变得遥远:"艾莉亚?艾莉亚!"
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保留地的医疗小屋里,额头上敷着冰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线。我试图坐起来,却被人轻轻按回床上。
"别动。"雅各布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你发高烧,医生说需要休息。"
我转头看他,惊讶地发现他眼下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我昏迷了多久?"
"一整晚。"他递给我一杯水,"你过度劳累,加上惊吓和着凉。艾莉亚,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我小口啜饮着水,避开他的目光。事实上,自从雅各布开始守护贝拉,我确实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森林里巡逻或准备防御工事。
雅各布叹了口气,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比利说你过去三周每天都工作到深夜,准备药草包、修理警报系统、甚至替狼群成员送食物。"
"有人得做这些。"我轻声辩解。
"但不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雅各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知道当我感应到你有危险时...当我看到那个吸血鬼扑向你时..."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指轻轻抚过我脖子上已经结痂的擦伤。
"贝拉怎么样?"我转移话题,不愿深思他话中的含义。
雅各布的表情变得复杂。"越来越虚弱。胎儿生长速度惊人,已经...改变了她。但她在坚持。"他摇摇头,"卡伦家请了全世界最好的专家,但没人见过这种情况。"
"你应该回去陪她。"
"不。"雅各布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坚决,"山姆和其他人会轮流守护。而我...我需要确保你没事。"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暖,但高烧让我的思绪模糊不清。我再次陷入沉睡,梦见奔跑的狼群和苍白的吸血鬼,梦见雅各布站在两个世界之间,向我伸出手。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小屋里的灯调得很暗,雅各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在墙上睡着了。我的烧退了些,但喉咙干得像着火。我试图不惊动他拿到水杯,却弄出了声响。
雅各布立刻惊醒,狼一般的警觉。"需要什么?"他的声音因睡意而沙哑。
"水。"
他帮我倒水,手意外地碰到了我的。那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他的皮肤温度比平时更高,几乎是灼热的。
"你的体温..."我皱眉。
雅各布迅速收回手。"没事。只是...狼灵的事情。"他明显在回避什么,"再睡会儿吧,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我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第三天早晨,我的烧终于退了。雅各布出去拿食物,我趁机艰难地起床,想找件干净衣服换。我的背包放在角落,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素描本、药草包、日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日记是翻开的,停在我写下对雅各布感情的那一页。而素描本也摊开着,露出无数张雅各布的侧脸和笑容。
门开了,雅各布端着餐盘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地上的日记和素描本上。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伸手想合上它们,但为时已晚。
"我...我不是故意看的。"雅各布放下餐盘,声音奇怪地轻柔,"昨天你睡着时,素描本从包里掉出来。我...看到了那些画。"
我低下头,无颜面对他。那些素描暴露了我最深的秘密——每一笔线条,每一处阴影,都是爱的告白。
"还有日记..."雅各布继续说,声音更加柔和,"我只读了一页。关于...凤凰城事件后你照顾我的那晚。"
那页写着我如何在他睡梦中偷偷哭泣,如何害怕失去他,如何愿意用一切换取他的幸福,即使那意味着他永远爱着别人。
"对不起,"我小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不该..."
"不该什么?"雅各布蹲下来,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该爱我?不该照顾我?不该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成为我的光?"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温柔、炽热、专注,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雅各布..."
"你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吗?"他轻声问,手指轻轻拂过素描本上他的笑脸,"我坐在这里,看着你睡觉,回忆我们认识的每一天。你教我骑自行车,我教你修摩托车;你在我妈去世后每天来陪我,我在你父亲去世后做同样的事;你接受我变成狼人,从不害怕..."
他的手指现在抚上我的脸,轻柔得如同羽毛。"然后我想起最近的事——你为狼群准备的药草包,你在战场上救保罗,你每天不眠不休地工作...而我却一直盯着贝拉,像个瞎子一样看不见眼前最珍贵的礼物。"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疼痛。"雅各布,你不必..."
"我爱你,艾莉亚·格林。"他直接说,棕色的眼睛直视我的灵魂,"不是烙印那种强迫性的吸引,而是选择。我选择看见你,珍惜你,爱你。"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我伸手触碰他的脸颊,确认这不是高烧的幻觉。
"那贝拉..."
"我仍然关心她,永远会。但那种感觉...已经变了。"雅各布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这里不再为她而痛。但当你昏迷时,每一次呼吸间隔都让我窒息。当你发烧说胡话时,我宁愿承受千倍痛苦来换取你一秒舒适。"
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雕——一匹狼和一只小鸟,它们的头靠在一起,形成一个心形。"这是我刻的。狼是我,小鸟是你——总是自由飞翔,却总会回到我身边。"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我爱你,雅各布。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雅各布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奎鲁特人有一种传统表白方式。"他慢慢靠近,额头抵着我的,"当一个人找到灵魂伴侣时,会在日出时分交换呼吸,象征生命的共享。"
窗外,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雅各布轻轻捧起我的脸,我们的呼吸交融在晨光中。"我的灵魂认出了你的,艾莉亚。不是烙印,是选择。我选择你,今天,明天,永远。"
然后他吻了我,轻柔如蝴蝶振翅,却在我灵魂深处激起惊涛骇浪。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我们之间有一条金色的线,不是束缚,而是连接,自由而坚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掌声和口哨声。我们分开,看到比利、山姆、里尔和其他狼群成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
"终于!"比利转动轮椅进来,"我赌了一个月后,山姆赌了两周。"
"我赌的是三天前,"里尔得意地说,"从他抱着你冲进医疗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烙印已经转移了。"
"烙印转移?"我困惑地看向雅各布。
雅各布摇摇头,微笑着亲吻我的指尖。"不重要。无论叫什么,我的心找到了它的家。这就足够了。"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新的一天开始了。远处,森林中传来隐约的狼嚎,不是战斗的号角,而是欢庆的歌唱。而我,终于能在阳光下,毫无保留地拥抱我的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