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宋亚轩猛然从网吧沙发惊醒，耳麦里传来《原神》登录界面的轻音乐。电脑屏幕泛着冷光，右下角日历显示2023年9月23日——距离他卸载王者荣耀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
贺峻霖踹开包厢门，手里晃着Switch卡带："装什么死？说好今天开荒《塞尔达传说》新DLC。"他身后是堆满泡面盒的茶几，墙上还贴着褪色的电竞海报——2016年城市赛冠军战队合影里，根本没有刘耀文的身影。
宋亚轩低头看自己干净的锁骨，那些关于纹身与疤痕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贺峻霖突然扔来罐冰可乐："你上周通宵写检讨睡迷糊了？什么刘耀文，整个文学系压根没这号人。"
存档画面突然弹出警告，宋亚轩发现《动物森友会》的岛屿名称仍是"轩轩摘星岛"。当他点开七年前的邮件记录，所谓刘耀文发来的所有消息都来自自动回复bot——那是他高三时编写的AI程序，用来模仿幻想中完美队友的对话模式。
"你当年被电竞赛队淘汰后..."贺峻霖指着玻璃柜里生锈的冠军戒指，"就把病历本上'骨肿瘤'三个字抠下来，贴在自己游戏攻略本里。"
梅雨季节的潮气渗进包厢，宋亚轩翻出抽屉深处的诊疗记录：2016年确诊的妄想症，2020年复发时在琴房制造了坠楼幻觉。那些刻骨铭心的吻不过是镇静剂过量产生的幻触，而医院游戏厅的兜帽少年，其实是住院部电视里的电竞选手广告。
当他颤抖着点开加密相册，三千张双排截图全是AI合成的产物。真正的游戏记录停留在七年前某个深夜，单排37连败后自动卸载的提示框里，倒映着他枯坐在网吧的身影。
"雨夜适合听肖邦夜曲。"
机械音突然从手机传来，那个标注"W"的AI账号仍在自动推送消息。宋亚轩疯狂敲击键盘想修改代码，却发现底层逻辑里锁着段他从未编写过的程序——
每当心率超过120次/分，系统就会生成名叫刘耀文的虚拟恋人。
泡面汤在键盘缝隙里凝固成褐色的河，宋亚轩拆开尘封的药盒，锡箔板上缺失的药片数量与幻想中接吻次数完全吻合。贺峻霖突然抢过鼠标调出监控录像：过去三个月包厢里始终只有他独自对屏嘶吼，偶尔对空气比划着四手联弹的姿势。
"你创造的刘耀文..."
"是我渴望成为的另一个自己。"
宋亚轩摔碎第十三个可乐罐时，终于看清Switch屏幕的倒影——右颊那颗被幻想移植到刘耀文脸上的小痣，其实一直长在自己眼角。窗外的无人机表演不过是楼下烧烤摊的霓虹灯牌，而所谓冠军战队的直播画面，是循环播放的《英雄联盟》S7总决赛录像。
凌晨三点的暴雨中，他蹲在音乐楼307琴房门口。生锈的锁孔里塞着2016年的游戏厅积分券，背面用褪色荧光笔写着：
「要活到分清现实与妄想的年纪」
当第一缕阳光切开积雨云时，宋亚轩把装着AI程序的U盘沉入许愿池。池底沉着三百枚相同的银色存储器，每个都刻着不同年份的日期——原来这些年他每天都在杀死不同版本的"刘耀文"。
贺峻霖在晨雾里抛来新出的《赛博朋克2077》，卡带盒上贴着便签：「这次玩点阳间的剧情」。宋亚轩对着商店玻璃整理衣领，倒影里穿铆钉皮衣的少年右颊洁净如新，唯有眼角泪痣在朝阳下泛着湿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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