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晾衣绳染成蜜色时,林小满正踮脚够着被风吹跑的枕套。竹竿突然轻颤,带着皂角香的白衬衫落进她怀里,袖口还别着枚芒果造型的纽扣。
"这是新型捕梦网?"彭昱畅的声音从晾晒架后方传来。他抱着满怀床单的样子像棵移动的木棉树,发梢沾着不知从哪蹭来的蒲公英。
她将衬衫甩过去:"物归原主。"
"等等!"他忽然抓住她手腕,"你口袋里..."
蝉鸣在瞬间凝固。林小满低头看见他指尖勾出的浅蓝发带,正是今早消失的那条。记忆闪回晨起时窗台晃过的影子,忽然明白为何总在丢东西时听见屋顶异响。
"彭老师改行当侦探了?"
"是守护正义。"他把发带绕在腕间,"免得有人拿它绑摄像机。"
晚风掀起床单的刹那,节目组的广播适时响起:【请前往竹林采集七夕道具】。林小满看着任务卡上的"并蒂竹筒饭",突然觉得节目组的隐喻过于直白。
暮色中的竹林像座翡翠迷宫,露水打湿的竹叶在肩头留下吻痕。彭昱畅举着柴刀劈砍时,林小满正被竹荪吸引注意。直到听见异响回头,才发现某人正对着镜头摆弄造型。
"需要打光吗?"她举起手机电筒。
"要自然光。"他调整柴刀角度让夕阳穿过刀刃,"这个侧影像不像武侠片..."
破空声打断他的表演。受惊的竹鼠从脚边窜过,柴刀脱手划出银弧。林小满伸手去拉,反而被惯性带进他怀中。倒下的瞬间,二十年陈竹叶在身下铺成软垫。
"你..."她撑起身子时掌心擦过他喉结,"练的是七伤拳?"
"是乾坤大挪移。"他红着耳朵摘掉她发间的竹花,"剧组应该给我买意外险。"
夜色漫过竹梢时,他们终于凑齐所需竹筒。林小满蹲在溪边淘米,看月光在他沾着竹屑的睫毛上跳舞。水波晃碎星河,忽然有冰凉贴上后颈。
"薄荷叶。"他晃了晃手中的草药包,"防蚊虫。"
她侧头嗅了嗅:"像把整个夏天含在嘴里。"
火堆燃起时,意外比萤火虫来得更快。彭昱畅精心搭建的灶台突然崩塌,火星蹿上他裤脚。林小满抄起竹筒水壶泼过去,浇熄火焰的同时也浇透了某人裤管。
"林小满你瞄准的是火还是我?"
"这叫精准打击。"她憋笑戳了戳他湿漉漉的裤脚,"要不要现场表演速干绝技?"
打闹间碰倒的竹筒饭溢出焦香,糯米裹着腊肠的咸鲜在夜色中炸开。彭昱畅抢救出半截竹筒,烫得指尖发红也要掰开给她:"尝尝这个米其林三星..."
咸味在舌尖蔓延的瞬间,林小满忽然僵住。月光照亮竹筒内壁的刻痕——歪歪扭扭的"满"字躺在糯米饭里,每个笔画都嵌着枸杞。
"这是..."
"竹筒自带的纹理!"他抢过竹筒对火光研究,"绝对不是我刻了三个小时..."
萤火虫群突然从草丛升起,翠绿光点在他们周身织成流动的纱。林小满看着光影在他瞳孔里流转,忽然发现他耳后新添的小红斑——每次说谎时就会出现的诚实印记。
"彭昱畅。"
"嗯?"
"你睫毛上有星星。"
在他抬手的瞬间,她倾身吻上那点微光。薄荷的清凉与竹沥的甘苦在唇齿间交融,远处传来竹筒迸裂的脆响,惊起满林栖鸟。
篝火噼啪中,她听见他乱了节奏的心跳,混着晚风送来颤抖的耳语:"这是...新型驱蚊方式?"
"是月光过敏症的特效药。"她将薄荷叶贴在他发烫的耳尖,"有效期是..."
夜露降临时,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落进相扣的指缝。返程路上,彭昱畅忽然指向天空:"看,北斗七星变成芒果了。"
"明明是勺子。"
"是你睫毛上的光晕。"他伸手接住飘落的萤火虫,"现在我的掌心也有星星了。"
当晚的拍摄日志多出段神秘录音:22点13分,竹林传来15分钟不明电流声。场务检查发现,是某台GoPro意外记录了剧烈心跳频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