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球形穹顶正在渗出诡异的蓝光,我攥着陆明川的校服下摆,看他用扳手撬开通风管盖板。他后颈的汗珠滚进衣领,在第七颈椎处汇成细小的溪流——那里有道三厘米长的缝合疤痕,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密码是314159乘以我的脑电波频率。"他突然开口,声音在金属管道里撞出回音,"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早该发现我计算圆周率时会耳鸣。"
我握紧他递来的神经信号接收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当我们把电极贴在他太阳穴时,显示屏突然爆出雪花噪点,母亲的声音从杂音中浮现:"小白,时间锚点要设在..."
刺目的白光吞没视野,再睁眼时我正坐在开学日的紫藤花廊下。陆明川迎面跑来,腕间的手链却换成医用识别带。他撞翻我怀中的《量子力学基础》,书页在风中快速翻动,最终停在夹着母亲照片的那页。
"你回来了。"他喘着气把我拉起来,掌心有刚结痂的灼伤,"这是第47次循环。"
我猛然抽回手,腕间的量子标记正在发热。天空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夕阳碎成十七块漂浮的棱镜,每片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我们:在实验室接吻,在病房争吵,在爆炸的火箭旁十指紧扣。
"抓紧我!"陆明川用校服腰带把我们手腕捆在一起,拽着我冲向物理准备室。他的锁骨纹身渗出鲜血,在空气中拖曳出发光的星轨。
准备室黑板突然浮现母亲的字迹,粉笔灰簌簌掉落组成方程。陆明川咬破手指在墙上书写变量,血珠悬浮成希尔伯特空间的坐标点:"快解这个非定常薛定谔方程!"
我抓过他的手指继续演算,我们的血在墙上交融成莫比乌斯环。当最后一个算符落成时,时空裂缝中伸出无数半透明手臂,抓着三十七个版本的实验笔记。
"接住!"陆明川把我推进防爆柜,自己却被裂缝吞噬。柜门闭合的瞬间,我看见十七岁的他正在给九岁的自己注射药剂,而二十岁的我站在实验室废墟里,抱着他破碎的眼镜。
黑暗中有温暖的手捂住我的眼睛:"别看时间悖论。"是陆明川的声音,却带着三十岁的沙哑。他往我嘴里塞了颗荔枝糖,甘甜漫过舌尖时,防爆柜外传来婴儿的啼哭。
柜门再开时我们躺在校医务室,晨光中陆明川的睫毛缀着霜花。他举起缠满绷带的手,在我掌心画了颗吞食自己的蛇:"奥罗波若环,这才是时间锚的正确形态。"
我突然扯开他的衣领,缝合疤痕下的芯片闪着幽蓝冷光。他用额头抵住我的:"星门计划需要两个观测者,你是我的..."
广播突然中断,天花板投影出新闻画面:太阳表面爆发前所未有的黑子群,极光笼罩了整个北半球。但最诡异的,是所有人手机时间都显示着3月14日9时26分——正是母亲当年昏迷的时刻。
"开始了。"陆明川从耳后取出微型注射器,"这是记忆重组剂,能让你..."
我夺过注射器扎进他手臂:"这次我们一起。"
药剂生效的瞬间,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我看见五岁的陆明川被绑在实验台,母亲正在他大脑植入量子芯片;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躲在观察窗后,指甲在玻璃上抓出血痕;看见两个少年在时间裂隙中无数次相遇分离,最终将彼此刻成时空坐标的基准点。
实验台突然量子化,我们坠入克莱因瓶状的时空结构。陆明川在虚空中抓住我的手,指间的茧摩挲过我腕间疤痕:"记住,不论重启多少次..."
他的情话被太阳风暴的尖啸吞没,我们化作两道纠缠的光束,坠向1970年的航天指挥中心。在阿波罗13号的爆炸火光中,年轻的母亲正在记录本上写下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