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糖霜与复健

晏清将车停在医院银杏树下，指腹抹过慕希唇角的可可粉："慕小姐现在说话的音准，足够给儿科病房唱摇篮曲。"她低头时，锁骨从松开的领口漏出来，昨夜被慕希咬出的淡红痕在阳光下像枚小音符。

理疗室的消毒水味被慕希用柑橘香水盖去大半。晏清解开袖扣时，留置针的淤青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扎眼，慕希突然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上次你说苦的。"杯底沉着三颗胖大海，随水温晃晃荡荡。

"医嘱说不能——"晏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希打断

"医嘱还说不能熬夜改谱。"慕希的指甲轻轻刮过她腕内侧的血管，像在试钢琴弱音踏板，"可晏总裁凌晨还在给我的赋格曲添声部。"

复健师进来时，晏清正用没扎针的手给慕希系围巾。理疗灯将她们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西装挺括，一个发梢卷着巧克力香，像谱表上紧紧挨着的高低音符号。

"疼要出声。"慕希把橡皮筋套在晏清手腕上——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疼了就弹一下。可当电极片贴上脊椎时，晏清只是绷紧了肩线，橡皮筋在苍白的腕上颤成虚影。

慕希突然哼起她们第一次合作的艺术歌曲。德语的柔软音节滚过理疗仪嗡鸣，晏清肩线渐渐松下来，橡皮筋安静地陷进表带缝隙。复健师笑着调整电流强度："慕小姐比镇痛剂管用。"

黄昏的光斜穿过百叶窗，晏清后背的电极片印子像五线谱的间线。慕希用指尖蘸了润肤乳，顺着红痕写升降记号："这是你欠我的版权费。"乳液被体温烘成暖香，在两人之间拉出细亮的丝。

返程时晏清把车开到了音乐学院后巷。慕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西装裹着抱进琴房——这是晏清上个月偷偷租下的，三角钢琴上摆着她们第一次四手联弹的合影。

"理疗师说需要手指训练。"晏清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上未消的齿痕。慕希笑着去够琴凳下的润喉糖，发梢扫过琴键带出一串滑音。

当她们的手指终于在琴键上相触，车后座的可颂糖霜正悄悄凝固成琥珀色。暮色中，医院走廊的润喉糖、理疗室的橡皮筋、琴键上交叠的体温，都化作同一首赋格曲里的对位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