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娱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午后烈阳，我攥着文件袋站在旋转门前，檀健次留下的便签纸已经被汗水洇湿边角。保安第三次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我终于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
22层的金属门牌泛着冷光，前台姑娘珊瑚色的美甲敲在平板电脑上："林小姐是吗？请到第三会议室稍等。"她指向走廊尽头时，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闪过细碎的光。
会议室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脉络，我对着玻璃整理衬衫领口，忽然瞥见倒影里多出个人影。檀健次倚在门框上，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凌厉，金丝眼镜架在鼻梁，和清晨咖啡店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来设计师都喜欢对着玻璃发呆？"他信步走来时，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都带着压迫感。我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会议桌的瞬间，他伸手垫在我腰际，"小心。"
掌心温度透过薄衬衫渗进来，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皮革气息。他垂眸扫过我胸前工牌，"原来林小姐在橙时广告工作？"指尖若有似无擦过我的手背抽走文件袋，"正好，我是这次新专辑视觉设计的终审负责人。"
我看着他施施然坐上主位，终于理解他清晨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出明暗分界线，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时，那颗泪痣跟着微微颤动。
"贵司的方案......"他翻动设计稿的声音像钝刀划过神经，"色彩系统过于保守，动态海报的粒子效果停留在三年前水准，至于这个主视觉......"修长手指点在我熬了三个通宵的手绘稿上，"缺乏记忆点。"
血液轰地冲上太阳穴，我按住他正要合上的文件夹："檀先生，主视觉的星轨元素是根据您新专辑概念曲的歌词设计的。每道轨迹都对应编舞动线，光斑数量是您出道至今的舞台总数。"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忽然轻笑出声："林小姐，甲方提出质疑时，通常期待听到的是改进方案而不是科普讲解。"
"但错误的质疑不值得尊重。"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咬住了舌尖。他站起身逼近，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我清晰看见他锁骨链坠着的六芒星。
"勇气可嘉。"他抽走我指间的电容笔，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勾勒，"不过下次反驳前，记得先确认对方意图。"翻转的屏幕上，我的手绘星轨被套上动态粒子效果，陨石碎片随着音乐节奏炸裂成璀璨星尘。
我怔怔看着那些光点组成他的侧脸剪影，耳边响起他压低的声音："我要的是藏在细节里的惊喜，就像......"笔尖突然戳在我胸口，"设计师小姐今天用的柑橘调香水。"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他后退半步恢复疏离姿态："给你四十八小时。"将平板抛过来的动作利落得像舞台ending pose，"我要看到星尘能包裹整座城市的效果。"
抱着资料逃进洗手间时，镜子里的脸红得吓人。冷水扑在脸上，突然摸到口袋里的深灰手帕——边缘还留着咖啡渍的轮廓。犹豫间，隔间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声："听说今天檀总监发了好大火？新来的设计师被训了半小时呢。"
"正常啦，他审核设计稿比选MV服装还严格。上次那个日本团队......"
我屏住呼吸贴近门板，却在听到下一句时浑身发冷："不过听说他亲自给那姑娘倒了咖啡？不会是看......"
"想多了，檀总监的绯闻对象起码得是夏妍那种级别的明星。"哗哗水声中混着嗤笑，"这种小公司送来的人，估计连他休息室的门都摸不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盯着手帕上歪歪扭扭的小狗图案。檀健次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浮现："设计师该有件幸运物。" 镜面蒙着水雾，我用力在上面画出星尘轨迹，最亮的那颗正落在心口位置。
回到工位时，暮色已经漫过城市天际线。点亮数位板的瞬间，发现加密文件夹里多了个未命名文档。点开后呼吸骤停——是檀健次下午修改的工程文件，所有图层都做了详细标注，甚至用红色批注写着："粒子参数参考2019年跨年舞台《天梯》第三幕"。
握着温热的咖啡杯贴住额头，奶泡拉花早已消散，杯底却粘着张便利贴。遒劲的字迹和早晨如出一辙："监控显示某人躲在隔间偷听的样子，很像主楼雕塑上受惊的鸽子。" 落款画了只圆滚滚的鸽子，翅膀上还顶着颗星星。
霓虹灯在23:07分亮起的瞬间，我终于将星尘轨迹延展到整个虚拟城市。点击发送键时，自动落款的"LinXM"后面，鬼使神差地加了只简笔画小狗。
三分钟后，工作群突然炸出几十条消息。点开最上方弹窗，是檀健次在集团内部系统的截图反馈："创意A级，执行S级。" 鲜红的电子章旁，他用蓝色标注："建议将星尘溅落速度再加快0.3秒，毕竟......"后面跟着个坐标定位，正是我所在写字楼的地址。
我冲到落地窗前，看见马路对面星娱大厦22层亮着唯一一盏灯。那道身影倚在窗边举着咖啡杯，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下一秒，我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夜风裹着他的声音撞进耳膜："设计师小姐，你的小狗尾巴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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