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仙鹤吞下最后一道残魂的刹那,天衍宗七十二峰同时震颤。姜邪手中的情丝突然绷直,幽冥火沿着丝线烧向虚空——三百里外的云层被焚出巨大窟窿,露出其后缓缓转动的周天星斗大阵。阵眼处,天机阁主手握半截断裂的情丝,道袍上沾染着暗金色的血迹。
"好徒儿,竟能斩断为师亲手织就的轮回线。"老者的笑声裹挟着星辰碎片坠落,"不过你当真以为,这些冥将残魂是白送给你的?"
姜邪骤然抬头,发现被玄羽吞噬的七道残魂正在鹤腹中重组。魔宗图腾在仙鹤羽翼上扭曲成锁链形状,玄羽的瞳孔渐渐染上星轨银芒——这具护法兽的肉身,早被种下了天机引魂咒。
"尊主...快走..."玄羽的嘶吼带着金属刮擦声,双翅不受控地拍向姜邪。幽冥帝甲自动激发剑狱反噬,万千剑气却穿透虚化的鹤影,将远处三座山峰削成平地。
林清瑶消散的虚影突然在星斗大阵中重聚,她心口的血色星纹已蔓延成完整星图:"师妹可知,为何你每世都活不过双十之数?"她抬手召出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的投影,"因为你的命轨,本就是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枢!"
姜邪的幽冥镜瞳淌出血泪。她看见每具棺椁都延伸出星轨锁链,与各大门派的气运相连。剑阁的万剑冢、药王谷的灵脉泉眼、合欢宗的姻缘树...这些正道根基竟全数系在自己的轮回线上。
"现在,该收网了。"天机阁主捏碎手中情丝。
七十二峰地脉同时爆发出刺目星辉,姜邪足下的洗剑池瞬间蒸发。虚空裂开三百道缺口,每个缺口都走出一位身缠星轨锁链的正道修士。他们的瞳孔倒映着不同时空的姜邪——七岁溺水的女童、十五岁握刀的杀手、二十岁自爆的魔尊...
"诛杀此燎,卫我天道!"
三百道本命法宝齐出,却在触及姜邪的刹那诡异地停滞。她颈间的月牙镜痕突然迸发幽光,映出这些修士灵台中闪烁的青铜灯影——每个人的神魂深处,都燃着盏与她同源的九幽冥照灯。
"原来如此。"姜邪突然放声大笑,发间幽冥火凝成帝冕,"老东西,你盗我魔宗秘术,将正道修士炼成魂灯傀儡!"
她身后的青铜镜轰然炸裂,碎片化作万千流光刺入修士眉心。惨叫声中,三百盏魂灯破体而出,在姜邪头顶结成倒悬的幽冥星河。玄羽仙鹤发出最后一声清唳,主动撞向星斗大阵,爆开的魔宗图腾竟暂时切断了天机阁主与阵法的联系。
"就是现在!"姜邪将幽冥星河拍入地脉。
七十二峰突然剧烈摇晃,剑阁的万剑冢冲天而起,药王谷的灵泉倒流成瀑,合欢宗的姻缘树绽放血色桃花——各大门派的气运被强行灌注到幽冥帝印中。
天机阁主终于色变:"你竟敢逆转周天..."
"这才叫真正的偷天换日!"姜邪的帝冕迸发九重光轮,每道光轮都浮现出十二冥将的身影。洗剑池底冲出的九百九十九具棺椁在空中解体,化作星屑修补她破碎的轮回线。
当最后一点星屑融入眉心,姜邪看见了完整的真相——三百年前,是她亲手将周天星斗阵图献给天机阁主。那些所谓的轮回,不过是她为破解天道禁锢布下的万年局。
"师尊可知,为何我每世都故意死在双十之数?"她踏着星屑走向大阵核心,"因为只有历经九百九十九次轮回碎灭,才能攒够斩断天道的..."
剑阁首徒的问魂剑突然穿透星斗大阵。少年浑身浴血,手中的断剑已重铸完整,剑脊上流转的正是姜邪当年留下的魔宗密文:"...因果之力。"
天机阁主的虚影开始崩塌,周天星斗阵却并未停止运转。姜邪的幽冥镜瞳突然刺痛,她看见大阵深处还藏着最后一盏魂灯——灯芯燃烧的,正是今世早夭胞弟的魂魄。
"好徒儿,你当真以为..."天机阁主消散前的笑声撕开夜幕,"这场棋局里,只有两方对弈?"
七十二峰轰然坍塌,地底涌出的却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那些黑暗缠绕着胞弟的魂灯,渐渐凝聚成人形轮廓。姜邪的幽冥帝印突然剧烈震颤,那是面对更高位阶存在的本能恐惧。
玄羽仙鹤残存的半片羽翼落在她肩头,上面浮现出最后一段魔宗密文:
"九幽冥照第十重——以身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