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每天都拿命作赌注,在末世的棋盘上步履维艰,早已麻木了对死亡的认知,当真正大难临头时,反而毫无怨言。踏上电线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我们三个或是失足或是触电,一齐奔赴死亡。但命运最喜欢干的就是开玩笑,它总能阴阳差错地走出意料之外的棋局,然后,将军。
不过如果我真死了,也泛不着在这里瞎想,早就魂飞魄灭了——很显然我得救了,好消息是四周温暖又安全,坏消息是我除了呼吸和思考,哪里都动不了,眼睛都无法睁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听觉和知觉,眼睛虽然还睁不开,却能感受到光线变化了。
我可能昏迷两三天甚至更久了,因为毛发已经完全晾干,而肚子不停地咕咕叫表示抗议,喉咙也干得快冒起烟来。
透过眼皮我感到有一只爪子在我脸的正上方晃来晃去,其极长的脸毛落在我胡须附近,痒痒得很,我有种想抓住它让它停下的冲动。
兴许是我没面瘫,他察觉了我的不适,爪子连同脸毛一齐收回,安分了不少。
间隔了几分钟,他突然掰开我的嘴,灌进一股不知名的苦涩液体。我有点慌,但一心想他要是想害我早就害了,又放松了下来。
他的喂药技术格外不嫌熟,一连吃了我好几次,要不是动不了我早就开骂了。不被渴死也得被他呛死!
吐槽归吐槽,我本能地把液体往喉咙里送,干燥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但肚子仍饿得要死。多亏了他这一味药,我短暂昏睡后眼睛已经能够睁开,身体也终于属于我了。
睁开眼后我才发觉原来驱寒祛湿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火。火堆就立在我旁边不远,适应光线后我开始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座水泥糊起来的陋室,像是曾经人类的手笔,估计救我的家伙把这改造成了自己的基地。火堆在屋子的正中间,而我处在墙角,身下还贴心地铺了几层干草;墙上坑坑洼洼,却被他巧妙地当作食物和草药的存贮之地。看样子这屋子废弃了很久,连内墙都爬满藤蔓,外界的树枝从窗户捅进来,粗壮而有力,那家伙应该会在那睡觉。
屋子的主人不在家。晨光从窗户的枝叶间透过来掉在地面,配似一两声清脆的鸟叫,十分惬意。小屋没有门,尽管有植物遮掩,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我有些纳闷,门就这么暴露在那,是不怕好不容易救活的我跑了,还是对丧尸表示"欢迎光临"?这在我们心里可是大忌!
我很快就发现我想多了。我现在虽说能动,但体力下降到起步就喘,更别提跑了。我严重怀疑是药的问题,作为医药师我确时知道几种降低免疫力的植物,但用在我身上不是大材小用吗?何况在末世多个副手多个生存机会,没人会傻到这种程度。看来不是我太敏感,就是救我的家伙太心大。
时间尚早。我用声音辨认着外面的环境,不远处有水声,估计是我被救上来那条河;草木声很杂,应该在植物比较茂密的郊外。等恢复得差不多我就立马逆流而上,应该能与弟弟们会合。
我对他们的处境倒并不怎么担忧,基地附近丧尸被清理过,大楼封闭着应该不会有危险;水也不会淹到他们——如果水能到他们那个高度,估计整个城市都没了,这显然不可能。感冒我倒不确定,不过以云朵和冷风的体质,不会轻易中招,要担心也是他们担心我这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姐姐。
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只能老老实实缩在角落胡思乱想,尽量不发出声响招致祸端,等着屋主回来。
等待的过程中我发现那堆火似乎不寻常,长时间不添加木头也能一直燃得很旺,是人类遗留的高科技玩意儿还是另有蹊跷?
在我印象中,人类偶尔会把我们带到一个贴近自然的地方,那里的房子里有被称之为"壁炉"的东西,凹进墙内,里面堆满木条,火焰在里面舞动一天一夜也不见小。我和冷风喜欢卧在外面的毛毯上烤火,犹其是冬季,别提多舒服了,那感觉和现在相差无几,但这火堆并不是壁炉。
外面突然传来的响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警觉地竖起耳来倾听,脚步声,很轻。
一只黑白相间的公猫含着鱼走进来,看见我醒 后愣了几秒,"啧"的声向我靠近,不知是喜是恼。我装出平静的样子不打算示弱,但背上炸起的毛早出卖了我。
他并没有作什么危险动作,只是把鱼放到我面前,有些无奈道:"还以为你明天才醒呢,什么麻。鱼归你,我还得出去一趟。"我慢慢放下警诚,心说猫还不懒,知道女士优先。
他身上的白披风用脖前的红宝石固定,尾部还挂着个金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其脸毛果然是长得快到胸腔,我一看到这儿就有些恼。但毕竟是救命恩人,哪有过河拆桥的道理,更何况他琥珀色眼睛一见就知实力不一般,惹恼了他说不定还会拆我的胳膊和腿。
我低下头尴尬地洋装观察这条鱼,也不知是饿极了还是如何,真就这么囫囵起来,再一抬头他已经跑没了影。
很快我就把一整条鱼扫荡光了。吃饱喝足,我又乏起困来,一边埋汰自己贪睡,一边就眼神迷离起来,扑通一声脸撞地上闭了眼。
再次醒来已过正午,黑猫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火堆旁,不知搞的什么名堂。
没有先前的紧张,我伸了个懒腰向他走去,学他的样子坐在不远处。黑猫没有抬头,我还以为他没发现我,刚要站起来他就发话了。
"醒了?我叫科尔文,这里是河的下游,我在岸边把你捡回来的。"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在火焰的照射下他眼睛竟泛起红光,我不由一怔,心说刚才还是琥珀色现在怎么变色了?我的幻觉么?
科尔文竟猜到了我的疑惑,给我解释道:"我使用异能眼睛会变红,很正常。”
异能?是那种能控制飞沙走石呼风唤雨的能力?我将想法说给他听,结果科尔文噗嗤一声就笑了,再睁开眼瞳色已经恢复正常。
"我竟没看出你不会异能,失算失算。"一边说还一边笑着。我的想法真那么搞笑?笑点真低!我恼道。
我发觉他一不使用异能,火焰的温度便下降了一些。难道有控制火的"异能"吗?那也太酷了,怪不得基地也不加隐藏,只要他想,丧尸秒被烧成灰。
不过一想到活物也适用,我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说这可是个移动的火化炉,得控制好火候。
科尔文没管我,从火里硬生生取出一块铁片,是个刀的形状,因为刚出火尖端还泛着些红。我想不出他要干什么,只能大眼直勾勾盯着看。
"既然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点……什么?"科尔文一句话把我又吓得炸起毛,他人盲无害的脸皮下又想打我什么主意?屋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我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他也不嫌烫,摇了摇手里的刀,一字一顿一本正经地笑道:"我、要、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