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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幕起时分

第五人格:朽木生花

一阵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节奏感的敲门声,将你从深沉的昏睡中拽了出来。你猛地抬头,额头离开冰凉的桌面,一阵眩晕感袭来。窗外天色已完全沉入暮色,室内只余壁炉跳动的暖光和桌上那盏孤零零的台灯。

你瞥了一眼桌上一个造型古朴的座钟——5:00 PM。竟然睡了这么久?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在短暂的昏睡后勉强凝聚了几分。

敲门声再次响起。

你深吸一口气,压下残留的眩晕,起身整理了一下因趴伏而微皱的旗袍裙摆,走向门口。拧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门外的景象不出所料——理查德·斯特林。

他换下了那身扎眼的骑士戏服,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马甲和白衬衫,领口依旧扣得一丝不苟,只是没打领结。灰黑色的卷发随意散落,异色双瞳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颗幽邃的宝石,唇角的痣随着他扬起的笑容清晰可见。

理查德·斯特林晚上好,云笙小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

理查德·斯特林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憩?

理查德·斯特林不过,晚餐时间到了

理查德·斯特林管家特意提醒,夜晚的游戏需要充足的体力

他侧了侧身,示意走廊方向

理查德·斯特林不吃饭可不行

你微微蹙眉。他表现得像个热心的同伴,但那笑容下的探究意味从未减弱。不过他说得对,无论这“游戏”是什么,保持体力是基本。

你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云笙走吧

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更显清冷

理查德似乎很满意你的配合,也不再多话,只是步履从容地跟在你身侧半步之后。空旷华丽的走廊里,只有你们两人的脚步声回响。

他没有再试图搭讪,反而轻轻哼起了一段旋律——那是一首调子古老、带着某种宗教圣咏般庄重感,却又隐隐透出战场杀伐之气的歌谣,无疑是他那“骑士”身份的一部分伴奏。

你目不斜视,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警惕周遭环境和调整自身状态上。这诡异的平静,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序曲。

推开沉重的餐厅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你脚步微顿。长条形的华丽餐桌上,管家正动作一丝不苟地收拾着几副明显用过的餐具。银质刀叉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洁白的餐盘边缘还残留着食物的痕迹。

这里还有别人?这个念头瞬间闪过。随即,管家那毫无波澜的“游戏规则”介绍浮上心头——求生者四人团队。看来,其他“玩家”已经先行一步了。

管家察觉到你们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同石雕般转向你们,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冰冷

庄园管家晚上好,先生,小姐

庄园管家需要什么餐点?

你走到长桌一端,拉开一张高背椅坐下,目光扫过管家手中正在收拾的、沾着些许暗红色酱汁(但愿只是酱汁)的盘子,声音平静无波

云笙菊花茶

沉默了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思乡情绪混杂着对未知的紧张,让你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云笙…有饺子吗?

庄园管家有的,小姐

庄园管家猪肉白菜馅

管家平静地回答,目光转向理查德

理查德在你旁边的位置极其自然地坐下,仿佛那是他的专属席位。你瞥了他一眼,他回以一个无辜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说“这里风景好”。

理查德·斯特林煎蛋,单面。一杯温牛奶。谢谢。

理查德对管家吩咐道,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你身上。

管家无声地退下,餐厅里只剩下你们两人。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气氛有些凝滞。

理查德·斯特林云笙小姐

理查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单手支着下巴,异色双瞳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理查德·斯特林您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接受得很快?

理查德·斯特林无论是这诡异的‘游戏’,还是这如同舞台剧般奢华的囚笼?

他的语气带着试探,仿佛想挖掘你冷静外表下的真实情绪。

你端起侍者刚刚送上的温热菊花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你的眉眼。你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才抬眼看向他,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云笙斯特林先生不也同样镇定自若?

云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哼唱骑士的赞歌

云笙彼此彼此罢了

理查德耸了耸肩,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洒脱

理查德·斯特林啊,说得对

理查德·斯特林不过…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口吻,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你的反应

理查德·斯特林我回房间的路上,倒是‘偶遇’了一位…有趣的邻居

理查德·斯特林满面血污,步履蹒跚,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理查德·斯特林啧啧,真是狼狈

理查德·斯特林不知道是哪位不幸的‘玩家’体验了游戏内容?

“满面血污”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你的耳膜!

阿遥!

万一!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你的心脏!眼前仿佛闪过阿遥浑身浴血、艰难前行的画面!你的呼吸猛地一窒,握着茶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眉头紧紧锁起,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担忧。

理查德·斯特林呵…

一声低沉的轻笑打断了你脑海中翻腾的血色画面。

你猛地转头,对上理查德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异色瞳。他唇角那颗痣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理查德·斯特林害怕了?

他轻声问,语气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

一股被戏弄的怒意瞬间冲散了恐惧。你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恢复冰寒

云笙没有

声音冷硬如铁

你垂下眼,不再看他,只是盯着杯中沉浮的菊花花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条束腰的、缀着精致蕾丝的墨绿色短裙,衬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黑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柔顺地披在肩头。她拥有着一张极其精致小巧的脸庞,下颌线清晰利落,带着一种舞者特有的、刀削般的立体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纯粹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而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和历经世事的疲惫。她的身材比例极佳,兼具柔韧与力量感,步履轻盈无声,如同猫科动物。

她看到餐厅里坐着的你们,脚步微顿,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得体却略显疏离的微笑,微微颔首

(???)晚上好

你和理查德也礼节性地点头回应

云笙晚上好

理查德·斯特林晚上好

她的目光转向刚刚端着餐食返回的管家,声音柔和悦耳,带着一点异国的腔调

(???)管家先生,麻烦您,一份草药沙拉,帮我送到房间吧

(???)谢谢

庄园管家好的,泽莱小姐

管家恭敬地应下

(???)二位再见

自称泽莱的小姐再次朝你们微微欠身,姿态优雅,随即转身,像一阵无声的风般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某种冷冽香氛的气息。

你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舞者…管家称呼她为泽莱小姐,一位舞者。

庄园管家玛格丽莎·泽莱小姐

管家将热气腾腾的饺子和煎蛋牛奶分别放在你和理查德面前,同时为你摆好了精致的竹筷

庄园管家一位舞者

他补充道,像是在回答你未出口的疑问。

你眉梢微挑

果然

理查德·斯特林看来你也真的是舞者啊

理查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在你身侧响起,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切割着盘中的煎蛋。

你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饱满的饺子,对他的“发现”毫不在意。你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在这座庄园里,暴露什么似乎都无关紧要。你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云笙收起你的聪明,斯特林先生

云笙它有时候看起来很…多余

理查德叉起一块煎蛋送入口中,咀嚼着,异色双瞳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理查德·斯特林所以我说对了,对吗?

你咽下口中的饺子,鲜美的味道此刻却有些食不知味。你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云笙食不言,寝不语

云笙斯特林先生,这是东方的道理

理查德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理查德·斯特林好有意思的东方道理

理查德·斯特林遵命,我的小姐

他故意用了那个令人不快的称呼,然后当真不再说话,专注地享用他的煎蛋和牛奶

一时之间,餐厅里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你安静地吃完饺子,端起那杯温热的菊花茶,小口啜饮着,试图用熟悉的温润气息安抚紧绷的神经。

理查德也很快吃完了。他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端起那杯温牛奶,却没有立刻喝。他单手托着腮,侧过身,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你沉静的侧脸上,异色双瞳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复杂难辨的光。

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茶杯,转头迎上他的视线

云笙又怎么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牛奶杯,杯中的液体泛起一圈涟漪

理查德·斯特林我以为你会入乡随俗,尝试一杯牛奶?

理查德·斯特林据说能安神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渐深的夜色

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瓷杯杯壁,目光似乎穿透了杯壁,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温暖的所在。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云笙我不喜欢牛奶

理查德·斯特林嗯?

理查德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云笙因为她不喜欢

你轻声补充道,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萧遥皱着秀气的鼻子,嫌弃地将牛奶推开的模样。那是属于阿遥的、鲜活的小习惯。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你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气压骤然一沉!

理查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虽然只是一刹那,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握着牛奶杯的手指明显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那双异色的瞳孔深处,翻涌起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怒意,如同毒蛇在阴影中竖起了头颅。他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湿冷粘稠的气息,仿佛阳光被瞬间抽离。

然而,就在你转头仔细看向他时,那阴鸷已消失无踪,他又恢复了那副带着慵懒笑意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你的错觉。他低头抿了一口牛奶,喉结滚动了一下。

餐厅陷入一种更加诡异的沉默

直到——

滋啦…沙沙…

一阵电流杂音突兀地响起,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由无数金属摩擦合成的机械合成音响彻整个庄园,通过无处不在的喇叭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广播:游戏即将开始。请以下参与者立刻前往中央游戏大厅集合:】

【盲女 (The Mind's Eye)】

【骑士 (Knight)】

【戏子 (The Performer)】

【舞女 (Dancer)】

广播声戛然而止

理查德·斯特林放下牛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和蓄势待发的兴奋。他朝你伸出手,脸上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微笑,异色双瞳在广播的余音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理查德·斯特林来吧,我的小姐

理查德·斯特林幕布已经拉开,该我们登场了

你无视了他伸出的手,也忽略了他那令人不快的称呼,径直站起身。管家如同鬼魅般适时地出现在餐厅门口,微微躬身

庄园管家请随我来

你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完全沉入黑暗的庄园,深吸一口气。阿遥,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这场“游戏”多么诡异危险,我来了。

你跟在管家身后,步伐坚定地走向未知的黑暗。理查德·斯特林带着他那身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和骑士的咏叹调,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

幕启,一场在刀锋上起舞的生死游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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