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发腥,杨宇轩苍白的面容被心电监护仪的冷光笼罩。
江云生蜷缩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目光死死盯着杨宇轩毫无血色的嘴唇,这是他守在这里的第三十七天。
窗外的梧桐树绿了又黄,而怀中的人始终沉睡如蝶。
"江院长,董事会要求您必须出席今天的会议。"助理的声音在门口颤抖。
"滚!"水晶花瓶应声砸向门板,瓷片飞溅在晨光里,折射出锋利的芒。
江云生霍然起身,金属输液架被带得剧烈摇晃,"告诉他们,会议取消。"
余心踩着细高跟倚在病房门口,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正循环播放着车祸当天的监控录像,杨宇轩腾空坠落的瞬间被她截成了动态壁纸。"云生,伯父说你再这样..."
"闭嘴!"
江云生猛然转身,
深夜的VIP病房,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银灰色的条纹。
江云生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雪松味香薰塞进杨宇轩掌心,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
"宇轩,你说过雪松香能带来好梦...求求你,别躲在黑暗里不出来..."滚烫的泪滴落在杨宇轩手背,惊起一片细微的战栗。
在江云生懊悔之时……
此刻的走廊尽头,余心举着手机轻笑,镜头里江云生颤抖的背影清晰可见。
"安安看到了吗?"她指尖摩挲着屏幕里女儿的笑脸,"等妈妈成了江太太,我们再也不用吃苦了。"
放下电话的瞬间,她望向病房方向勾起唇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渐消失在空荡的走廊里。
余心离开后,整座医院仿佛陷入更深的死寂。
江云生仍坐在原地,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惨白的霜,与病床上杨宇轩的面色如出一辙。
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可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生怕这一碰,眼前人就会如泡影般消散。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此刻却成了最残忍的催促。
江云生将脸埋进杨宇轩的掌心,雪松的气息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刺痛鼻腔。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生缓缓起身,膝盖因跪得太久而发麻。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枝桠,夜风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这座城市的夜依旧璀璨,可对他而言,失去了杨宇轩的苏醒,再美的夜景也不过是一片荒芜。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堆积如山的未接来电和消息,全是董事会和公司事务。
往日雷厉风行的江院长,此刻却将手机狠狠砸向墙角,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格外清晰。
而在医院外,余心踩着高跟鞋坐进车里。她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精致的妆容,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打开手机相册,里面不仅有江云生失控的画面,还有更多偷拍的照片,这些都是她的“筹码”。
她拨通一个神秘号码:“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再给我点时间,江家迟早是我们的……”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挂断后,余心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病房内,江云生重新回到床边,握住杨宇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宇轩,你一定要醒过来,我还没告诉你……”
他哽咽着,声音渐渐被低声的呜咽淹没。
他哽咽着,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像困兽在深夜里徒劳的哀鸣。
泪水砸落在杨宇轩毫无知觉的手背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却始终换不来那人一个回应。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云生猛地抬头,看见杨薇红着眼眶冲来,陆晨宇面色阴沉地跟在身后。
“江云生!”
杨薇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恨意,“我弟弟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金属输液架被撞得哐当作响,陆晨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抵在墙上:
“滚出去!别在这儿假惺惺!”
江云生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腰撞在墙角疼得发麻,却只是固执地望向病床方向。
杨宇轩苍白的面容在冷光中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是我对不起他……”
江云生垂下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仿佛这三个字能逆转时间,能将躺在病床上的人唤醒。
杨薇泣不成声地捶打着他的肩膀,陆晨宇的咒骂声在头顶炸开,而他只是机械地道歉,任由汹涌的指责将自己淹没。
陆晨宇的拳头即将再次落下时,江云生突然膝盖一软,直直跪在杨薇面前。
他仰头望着杨薇布满泪痕的脸,喉结剧烈滚动,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絮:"对不起杨薇,是我害了你弟弟.,如果他醒不来,我也不会苟活的。我会和他一起去,我会去赎罪。"
杨薇见状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边柜子上的果篮。
苹果滚落在江云生脚边,鲜红的果皮擦出伤口,宛如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陆晨宇的怒喝戛然而止,病房里只剩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和江云生压抑的抽噎。